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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一时糊涂)(1 / 2)

楚琳琅慌了,眼看着司徒晟慢慢弯下腰,连忙支撑起身,却看见司徒晟只是朝她伸出手,原来是要拉她起来。

不过琳琅觉得,他刚才想做的,未必只是这么简单。

她脚受伤那会,司徒晟没少抱着她走来走去。

楚琳琅又不是傻子,在这些琐碎日常里,怎能感觉不出司徒晟待自己与别人略有些不同?

她虽不能生养,但也自知有几分姿色,若是男人被色相迷惑,难以违背天性,而对她生出些好感,也是在所难免。

可她知道,司徒晟自己也该清楚,这点子好感只在心底隐匿着就好。

若是挑破了,不光是二人相处尴尬,她也再没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原因无他,她和司徒晟压根就不会有什么结果。

一个仕途正盛的男子,就算有些隐疾也无妨,利于朝堂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这样的女子,做他的通房丫鬟都会成为同僚嘴里的笑话。

而楚琳琅虽然出身不好,又是下堂不能生养的女子,也并不觉得自己轻贱,须男人来帮衬,落得出卖色相委身于人的凄楚。

她自己能养活自己,也不想跟他这样身份的男子有些麻烦牵扯。

既然是鱼与飞鸟,一辈子都挨不着,那就维持一段主仆君子情谊,同走一程,再各自道别分开,也不枉他俩儿时相识一场。

司徒大人应该也懂这层意思,对她虽然很是细心照顾,却处处止于礼数,不叫她人前尴尬。

至于私下里的微妙,那也是他俩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谁都不跟别人提就是了。

楚琳琅一直很安于这样的现状,觉得这就是与聪明男人相处的妙处——彼此都知道不是对方的那盘菜,就算再馋,也守规矩不会动筷子。

可是她又觉得司徒晟其实也算不得君子,有时候私下里就会故意犯犯糊涂。

就好比现在,他将她拉起来后,竟然堂而皇之地伸手替她整理松散的发髻。

楚琳琅觉得不像话,啪一声拍掉他的手,瞪眼道:“你干嘛?”

司徒晟拿下她的发钗,任青丝飞泻,又伸手挽住了她的长发,若无其事道:“你头发乱了,替你理理,难道一会要这样出去?对了,上次你教我的挽发,我终于会了,你看看做得对不对?”

他说的上次,便是楚琳琅脚受伤时的事情。

他俩在书房里练字睡着了。她的发钗居然还勾在了司徒晟发髻上。

那时书房没镜子,司徒晟手又太笨,怎么教也教不会,并没有帮她把头梳好。

可现在屋子里是有铜镜的,就算头发乱,也用不着他。

但司徒晟却执意要练练手艺,拉着她的衣袖子来到了铜镜前,让她坐定之后,绕在了她的身后,打算拿她的秀发试手。

男人以修长的手指为梳,顺着发鬓梳拢,指尖划过时,便有种从脚跟直窜而上的微微战栗感。

不过琳琅忍住没动,只是定定看着镜子里的影儿。

这一次,他果然梳得熟练了许多,不知道他之前是拿什么练的手……

锃亮的铜镜子里晃照出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识。

她在新婚燕尔时也曾与郎君共理鬓发,对镜贴花黄。

只是如今镜中映照的,再不是轻灵少女的稚嫩脸庞,而身边那英俊的男子更不是她的如意夫君。

一切看来,镜花水月得很,虚幻得就如放肆无边的梦。

楚琳琅没有再动,只是透过镜子,看那男人用拿惯了笔墨的大掌轻巧翻转,将乌云长发挽得很像样子。

司徒晟一边挽着她的长发,一边回答了楚琳琅方才的问题:“我跟夏青云不一样,你不必担心我会成家。府里有你,我才能放心公务。若不是因为有你的缘故,我也不会与祭酒齐公尽释前嫌,更不会有现在的机遇……”

楚琳琅知道他要为所谓的“母亲”守孝,就以为他说不会成家,是守孝这两年不能成亲的事情。

所以她开口释然道:“两年不成亲罢了,又不是一辈子不成亲。我在你这时间太长,真的会影响你的声誉。寡妇门前是非多,下堂妇也不逞多让。你若用不惯别人,大不了我走之前,帮大人你教出个堪用的管事出来……”

就在司徒晟替她簪上发钗的时候,他挨得更近了,嘴唇似乎要贴近琳琅的耳,映在铜镜里,就是言语解释不清的暧昧镜像。

她听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叩敲:“我原是不配拥有什么,不能想,也不敢想。可最近,我在想,我要不要努力试一试,让自己有个不同的出路。起码能起奢念,留一人……”

楚琳琅觉得耳根微微起了烫,这样暧昧的话,并不适合接,要插科打诨过去才好。

道理都懂,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微微变了样,她轻启樱唇,轻声说:“……你知道的,我不会为人妾。”

那声音挨得更近,伴着一句低低的“我知道,你也要知,现在的我什么都许不了你。可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走,一时也做不到……若我不能护你周全,须得你走时,我再亲自安排你离开,可好?”

伴着这看似半点都不想负责任的混账话,她的后背终于落入到了温暖结实的怀中……

这次的拥抱,与马车里那次取暖慰藉截然不同。

不再是孤寂魂灵绝望的索求,而是一个充满侵略感的男人在向女子示好。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在索求着她给不起的奢侈。

此时的她只需严词拒绝,挣脱他的无礼怀抱,打包好包裹,领着两个丫头跟夏青云一起离开京城便好。

心里这么盘算着,琳琅慢慢转过了头,单手钳住了他的下巴,一双大眼湿漉而复杂地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然后微微探身,樱唇附着在他的唇上……

这次反而是司徒晟的身子微微一僵,似乎又是没料到,向来出人意表的楚娘子居然会如此反应。

不过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将女子搂得更紧了些。

当彼此的舌试探交缠的那一瞬,琳琅还不忘自嘲,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敢伸筷子夹菜了!

她是打算开口提出辞呈,可不是开口品尝这男人的滋味。

此时再想也是一团浆糊,伴着鼻息间清冽的皂角味,还有拥吻彼此的蒸腾热气,理智也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日夏荷和冬雪正在院子里晾晒被子。

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大姑娘从司徒大人的卧房里出来。

大姑娘的发髻十分整齐,隐隐还有篦子理过的痕迹。

两个丫头不疑有他,冬雪突然瞥见大姑娘纤细的脖颈似乎红了一小块,便顺口问道:“大姑娘,你脖子怎么了?”

楚琳琅飞快地捂住了脖子,然后有些尴尬笑道:“我屋里好像进蚊子了,被叮咬了一口……那……我回屋抹药膏去了。”

说完,她便一路裙摆飞晃,恍如刚从油锅里跳出来的蛙,快步回了隔壁院子的卧房去了。

两个丫头依旧没有觉察有何不对,只是有说有笑地议论着晚上要吃什么。

只是过后冬雪嘀咕了一句:“哎,你说这春天还没到,屋里就有蚊子了?”

楚琳琅快步走回屋子,合上房门的那一刻,只觉得心在扑通狂跳。

天啊,杀了她吧。她方才可是被附魂夺舍了?

为何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着他搂住,甚至与他唇齿纠缠,更是让他一路吻上了脖子。又过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推开他夺门而出。

楚琳琅拿起妆台的小镜照了照——可不是,被“大蚊子”吮了好大一块红!

她转身坐在床上,甩掉了鞋子,倒在了床上静一静。

可是一想到方才耳鬓厮磨的情形,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种心快要跳脱了胸腔的感觉,是她当初与周随安相识时都没有的。

楚琳琅也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赔钱的买卖?明知自己跟这个男人扯不出什么好鸟蛋,却偏还是跟他勾搭上了。

不过她非圣人,上好的男色在怀,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努力深吸一口气,一时在想,“许不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司徒晟想要做她的姘头?

果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她想离开,居然拿男色惑她,还大言不惭地告知她,他只是玩玩,并没有娶她,甚至没有纳她为妾的意思。

可偏偏她也是疯了,听他的无赖说辞,竟然觉得十分轻松。

不然怎么办?那男人的皮相太好,她就是馋了,忍不住伸筷子尝了几口鲜嫩的,但又不想付酒菜钱。

就是偷吃而已,若似周穆王与西王母般相好几日,再两不相欠各奔东西,这种偷吃,还是千古佳话呢!

男女结交,也就是起初时最美好,若成婚后长久在一起,那些鸡毛蒜皮真是恼人。

楚琳琅刚从一地鸡毛里逃出来,并不想再钻入另一个鸡窝。

至于被男色迷惑住这事儿,问题也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