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口之家(1 / 2)
商京,太阳照常升起。
孙必振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翻身起床,他匆匆套上衣服朝洗手间走去,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拽住了领口。
“干嘛?”
“脱掉放那,一会我一起洗。”召潮司指了指堆在床头的脏衣服。
“那我穿什么?已经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了。”
孙必振的衣服本来就少,这段日子,衣服报废的速度又出奇的快,手头拮据的他也不想把钱花在给自己买衣服上,一来二去,此时的他没有多余的衣服可穿了。
召潮司哼了一声,“反正你又不上班,待在家里光着呗,又没有人看。”
“我已经尽力在找工作了……”孙必振嘟囔着脱掉了上衣,将衣服丢在了床头,露出了锃光瓦亮的胸膛。
在他胸脯上,浮着一行见而知意的地狱铭文,铭文曰:
戏、命、司。
说来奇怪,一般大祭司的名号前都会有一段赞扬的话语,但孙必振却是个例外:他胸前的地狱铭文只有“戏命司”这几个字,祭司名前褒扬的内容被皮肤遮住了,看不清具体内容。
孙必振又打了个哈欠,光着膀子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过了五分钟,孙必振拿着一把剃须刀走出洗手间,指着地上的铺位,一边刮胡子一边问召潮司:“欸?孙露红呢?”
“你不要在外面刮呀!弄得哪里都是,你自己收拾!”召潮司教训道。
孙必振赶忙跑回洗手间,对着镜子刮胡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孙露红呢?她决定搬出去自己住了?”
“那不太可能,她是去打工了。”召潮司端着一盆衣服走近洗手间,把孙必振挤到洗手池侧面,朝脸盆里面注水,继续说道:“你得赶紧找份工作!你一个当爹的,花女儿的钱,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自他们返回商京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由于旷工太久,孙必振丢掉了在酒店的工作,这半个月里,他全靠李世界临走前接济他的一笔钱度日,但很快就要花光了。
为了补贴家用,孙露红年纪轻轻(不到三百岁)就扛上了生活的重担,去附近的南京路找了一份柜员的工作;由于她的皮囊特别漂亮,人又机灵,老板给她开了很高的薪酬,甚至比孙必振失业前的薪水还要高。
听召潮司这么说,孙必振苦笑着点点头,“确实是,确实是……明天我也去那附近碰碰运气吧,我现在也算一个超级力工。”
修成七死无悔后,孙必振的肉身已经达到了大祭司的水平,虽然距离李世界、猎人刘那样的大能仍有不小的距离,但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比拟的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哪怕孙露红不在,他也不敢和召潮司亲热:木质结构的床绝对撑不住。
“对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你认识的那些戏子怎么还没现身?到底出什么事了?”
孙必振皱起眉头,无奈道,“我哪里知道?你那天也看到了,商京剧院已经人去楼空了,连地狱门都消失不见,一点线索也没有。”
击杀枪停司后,猎人刘并没有为难他们(确切地说,是他们没有为难猎人刘),目送猎人刘离开后,孙必振一行人也踏上了归途。
孙必振首先在赤鹿沙地话别了李世界,又在豆苗城告别了马卫家,最后回到了黄金矮林,将金刚琢还给了程立身,这才返回西京,踏上了前往商京的火车。
回到商京后,孙必振只休息了一天,就带着召潮司和孙露红去商京剧院找欺诈司。
但当他们抵达商京剧院时,原本恢宏大气的商京剧院已经变成了一处工地,被施工挡板围了起来,里面正在进行施工作业,混凝土粉末上下飘飞,哪里还有武神祠的戏子?只剩下打灰的建筑工人了。
孙必振询问工地内的工人们发生了什么,但工人们只知道剧院废弃了,眼下需要拆除,改建为居民楼,其余一概不知。
无奈,三人只能无功而返,没有了商京剧院作为联络点,孙必振和武神祠断了联系,他因此萎靡不振,召潮司和孙露红却显得很开心。
“对了,在赤鹿沙地时,我听科教的司机提到过,他说武神祠在阿美莉卡的信徒——也就是沉默马戏团——突然没有了动静,莫非和我们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谁知道呢?不见就不见了吧,一帮不说实话的骗子,要是能不来往,那是最好。”
“但我还有问题想问欺诈司。”
“他都叫欺诈司了,难道能对你说实话不成?问也是白问。”
孙必振摇摇头,收起剃须刀,将右手搭在了召潮司肩上,若有所思地说:“武神祠好歹是一等一的大密教,突然销声匿迹,肯定有大事发生。我猜,这件事和防剿局脱不了关系!
程立身告诉我,我们踏上行程后,不,早在我们离开前,西京就遭到了防剿局数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清剿,只是我们运气好,西京小巴黎侥幸躲过了,因此并不知情。但包括琥珀教的大润发和黄金教的医院在内,西京的各大密教被一网打尽,剩下的密教也是瑟瑟发抖。
西京的情况就是如此,莫非商京也有同样的清剿行动发生?”
“谁知道呢,你还是少操点心吧。有功夫操心那帮骗子,你不如想想定续命的下一味药去哪里找。”召潮司一边洗衣服一边说。
孙必振低头朝脸盆里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道:“深色和浅色的衣服不能混着洗啊。”
“再废话我就不伺候了!”召潮司瞪了他一眼,孙必振便不敢再说了。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刷牙了吗?”召潮司突然问。
“刷了,怎么了?”
“过来。”
“做什么?”
召潮司洗干净手上的泡沫,朝孙必振靠了过去。
阳光从洗手间的小窗口中照进来,周围充斥着洗衣粉的薰衣草香味,二人在凡世的晨光中亲吻了二十秒,因为担心扰民,所以没有进一步发展。
等衣服晾干后,孙必振穿上衣服,出门寻找打工的机会;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凡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密教大祭司,而且是个瞎子,这着实带来了不少麻烦。
孙必振在返回凡世前就考虑到了瞎眼的问题,虽然他能用观炁的法术看到万物,但从旁人的视角看去,他干瘪的眼窝里根本没有眼球,怎么看都是瞎子一个。
为了不引起过分的关注,离开地狱前,孙必振恳请程立身为自己缝上假眼珠子,这活计对疯医程立身而言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不出一刻钟,1427就从黄金矮林里寻来两颗大小合适的眼球,程立身只略微出手,就把眼球缝在了孙必振的画皮上;虽然这假眼珠不能眨眼,也没法自动闭合(需要孙必振手动扒拉眼皮才能闭上),但足够以假乱真。
当然,严谨地说,这不是以假乱真,这就是真眼球。
眼睛的事情解决了,孙必振的现况却没好到哪去,他还是需要找工作,而且困难重重。
需要高学历的工作,他多半应聘不上,所以不予考虑;需要卖力气的体力劳动,孙必振又害怕自己出力时会暴露大祭司的实力,引来防剿局关注,所以不敢应聘;其它杂七杂八的工作,孙必振要么嫌弃收入太低,要么就是工作本身需要抛头露面,容易引来调查员,他不愿意冒那个风险。
其实,孙必振还是想找符合他本职的酒店管理工作,他去东王庭纪念馆附近的酒店挨个试探,但无一例外得到了否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