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走进历史(1 / 2)
地狱记得一切历史。
孙必振看到了这些东西。
沿着历史走去,他首先看到的,是爨灭司留下的第一条文字。
“让我爱人复活。”
她只写了这一句话,却改变了一切。
地狱的意志实现了她的愿望,却不是以她想要的方式。
再往后,孙必振看到一段信息密度极高的文字,那是发疯的白月司留下的一行诗歌。
是的,只有一行。
白月司塞谬尔在竖立着九十亿座坟冢的箱庭之中听见科学讲话,在他看来,坟墓上篆刻的每一行文字都是图画(都是一个文明的名字,一次伟大穷举中的单位变量,一个十三维的符号,有人称这种符号为地狱铭文),科学本身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诗歌。
人类的脑髓没法承载那样大的信息量,凡人所能从科学——也就是塞谬尔——所释放的诗歌中提取的信息实在有限,如果用人类干瘪无味的文字尝试获得塞谬尔之诗的十三维度在四维空间的投影,会得到以下文字:
“
我是火,我是蒸汽\/
我是电,我是科技\/
我是一切使人进步的东西\/
现在你将成为我\/
由你为我下定义。
”
塞缪尔是第二史最接近神的人,但他最后疯了,很可惜。
孙必振望着塞缪尔之诗,对他那位发疯的司书前辈感同身受:塞缪尔当年进入腔室时,人类还没有发明宇航服,他因此发疯,并在发疯之前留下了这首诗。
虽然只有一行,但字字都是血泪。
再往前走,历史上记载着地狱之内的第一位神明。
关于地狱第一位神明的争论,诸教争论不休,好似大儒辩经,从没有过谁能说服谁。五大有教神的教义均写自第一史,虽此一时彼一时,却从未中断。其余八名有教神均有更换,自第一史起,历史中统共出现过六十四位有教神,没有哪位神明被记录为“首位神明”。
除了伟大的科学。
除了铸匠本尊。
不对,没有神,没有神,只有人。
这段文字被篡史之人更改了三次,第二和第三句似乎是同一个人写下的,孙必振仔细看去,不知为何,他看出,那两句话都是科马洛夫写的。
再往前走,孙必振看到一名学士和一名士兵争吵。
学士肉眼可见的怒了,他左手插着衣兜,身体前倾,伸出右手食指,右手手背对着士兵,手背上的血管抽动着,在他的额头上,也有一条类似的血管在抽动。
“你对科学一无所知!”
士兵笑道:“嘻!科学岂是什么复杂难懂的东西?”
“是吗?”学士转过右手,这次用手心朝着士兵了,“那你可曾被科学的铁拳殴打过?”
士兵假模假样地笑了,他的笑明显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开心,而是用皮肉上的褶皱羞辱着学士,“不曾有过!我活了这么久,还不曾听说过科学会动手!”
士兵的笑很快就扭曲变形了,因为在他说完话尚未合拢嘴唇的那一刻,学士用左手掏出了衣兜中的手机,笔直地砸向了大祭司的面门。
此乃科学的铁拳,第三史到昨日为止,人类都未曾造出过如此先进的东西。
在科学的铁拳下,士兵的笑脸彻底毁了,他的面皮像蜡一样向下流淌,眼眶融化,两粒眼睛滑了出来,粘在了融化中的面颊上。
那部智能手机正嵌在士兵面门中央,随着学士身上散发的钙奶饼干香味的炁浪,烁烁放光。
按理说,学士本是个儒雅的人,但愤怒让他忘记了许多东西,此刻的他不像往常那样能说出许多深刻的话语。此时此刻,他真正想说的、他曾认真学习过的用于应对这种场合的话语,全都被他抛掷脑后,学士真正说出的话只有四个字:
“来罢!混蛋!”
孙必振看着学士开始忘却身份地殴打士兵,赶紧溜走了,继续朝前走去。
再往前,是一行又一行的国名,每一个国家都被标记上了生卒年月,其中一行旁边嵌着一块红星勋章: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1922\/12\/30 - 1991\/12\/26
苏联的生卒被某人划掉了,其余国家的生卒不变,但国名均被划上了一横,对于英文国名而言,这一横并不影响,但申国除外。
再往前走,孙必振来到了历史的空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