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楼兰宴饮(2 / 2)
“昆仑?高高在上,视我如草芥……终有一日,我要让昆仑也在我脚下颤抖!”赢获的目光如炬,透露出对昆仑的蔑视和对权力的渴望。他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并非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不堪。
“至于消散……在我得到足够的力量之前,谁也别想让我消散!这诅咒,只会让我更强大,更……无所顾忌!”赢获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绝和无畏。他坚信,这诅咒并不会成为他的束缚,反而会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他内心深处,既自傲于体内涌动的、远超常人的神魔之力,又痛恨这诅咒带来的永恒放逐感和出身带来的卑微烙印。这种撕裂感,让他的性格愈发阴鸷、偏激、扭曲,如同被风沙侵蚀的孔雀石,表面华美,内里布满裂痕。
此时此刻,刚刚从柔利战场被拓克以洪水奇谋打得狼狈逃窜的赢霸,并未直接返回轩辕国舔舐伤口。
他率领着残存的黑冰卫,在前往楼兰的半道上,竟“巧遇”了那位从他军中神秘消失的、神似他心中执念——苏娜的美女。此女正是被神秘“异人”种下“心魔之种”的完美倒影,一个行走的陷阱。她主动寻来,身姿摇曳,笑语嫣然,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魔力,轻易地再次俘获了惊魂未定、急需慰藉的赢霸。
“苏娜……不,是她!天不亡我!柔利之败,定是拓克那孽障勾结妖人作祟!有她在身边,我心方安……这定是上天的补偿!她的眼神,她的气息……能抚平我所有的焦躁与挫败。”他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一丝诡异的不协调感,沉浸在虚假的温柔乡中。
两人一同抵达已被赢获牢牢控制的楼兰王都。是夜,王宫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奢华的宴会。名义上,这是庆祝赢获“成功稳定”楼兰局势的庆功宴,是为赢霸接风压惊的洗尘宴,本质上,这更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权力秀与外交角力场,是赢氏父子向西域诸国展示肌肉、震慑潜在的反对者的舞台。
宫殿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巨大的孔雀图腾在金箔镶嵌的壁画上熠熠生辉,华美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威压。身披轻纱、佩戴金饰的舞姬在波斯地毯上旋转跳跃,身姿曼妙如烟。乐师们吹奏着筚篥,弹拨着箜篌,异域风情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却掩盖不住暗藏的紧张在宽敞而华丽的大厅中,赢霸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锦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闪耀着金银丝线交织而成的光芒。他努力挺直自己的腰背,试图重新展现出大司马的威严,但眉宇间的疲惫和惊魂未定却难以完全掩盖。尽管他偶尔会发出一阵大笑,但那笑声显得有些刻意和空洞,仿佛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
坐在赢霸下首的是赢获,他的面容俊美无比,仿佛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然而,他的脸上却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毫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审视和掌控一切的冰冷。他缓缓地扫视着全场,将每一个权贵的面孔都收入眼底,仿佛在评估他们的价值和威胁。
在赢霸身旁,那位被称为“苏娜”的美女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她身姿婀娜,如藤蔓般依偎在赢霸身旁。她的笑容妩媚动人,顾盼生辉,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风情。她不时地为赢霸斟酒,轻声细语,温柔体贴,然而,在她那颠倒众生的眼眸最深处,却隐藏着一丝非人的、绝对的冰冷和精确无误的算计。她的目光如同精密仪器一般,在扫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假苏娜观察全场“恐惧……贪婪……谄媚……愤怒……多么美味的‘养分’。赢霸的虚弱是入口,赢获的偏执是杠杆,楼兰贵族的欲望是温床……彼列大人的意志,正通过这些缝隙渗透。继续发酵吧,你们的堕落,就是我的使命完成度。”
觥筹交错的清脆撞击声此起彼伏,权贵们谄媚的阿谀奉承与祝酒词不绝于耳,靡靡的丝竹之音缠绕其间,混合着赢霸为了掩饰虚弱而刻意提高音量、试图重振威严的洪亮(却略显中气不足)的大笑。角落里,或许还隐藏着低低的、压抑的啜泣或愤怒的磨牙声。
浓郁得化不开的葡萄酒香、烤全羊和骆驼肉散发出的焦香油脂气息、以及名贵的乳香、没药燃烧产生的甜腻烟雾,弥漫在整个宫殿,几乎要完全掩盖住那位“苏娜”美女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如同罂粟花般能勾起人心最底层贪婪、情欲与占有欲的奇异冷香。这香气,是心魔的诱饵。
在这场浮华盛宴的阴影角落里,坐着一位引人注目的关键人物——楼兰王的前朝军师,乌尔罕。他的外貌独特,深目高鼻,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刻一般,深刻而明显。这些皱纹不仅见证了他历经的岁月沧桑,更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智慧和悲哀。
乌尔罕精通多种古老语言以及那些已经失传的秘术,他的学识渊博,堪称楼兰的真正智囊。然而,如今国破君亡,他也被迫屈服于赢获的淫威之下,成为了他的阶下囚。尽管表面上他对赢获表示臣服,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无法消解的亡国之恨,以及对楼兰未来命运的深切忧虑。
他那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赢获和那个依偎在赢霸身边的女人。乌尔罕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察觉到了赢获血脉中涌动的那股与昆仑清圣之气格格不入的、带着毁灭气息的不祥力量。这种力量让他心生警惕,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而那位被称为“苏娜”的美女,更是引起了乌尔罕的特别关注。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如同沼泽中的瘴气一般,令人心智迷失、灵魂沉沦。这种诡异的气息让乌尔罕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不禁对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乌尔罕军师观察赢获“诅咒……那年轻人身上缠绕着来自古老源头的恶毒诅咒!狂暴、阴冷、充满被放逐的怨毒……这绝非人间将帅应有的气息!还有那个女人……美得如此不真实,像月光下的毒蛇!她的‘美’不是恩赐,是武器!是能腐蚀灵魂的毒酒!她身上的‘香气’……那不是香料,是……谎言的味道!是腐化真理的毒雾!楼兰啊,我的孔雀之国,难道你璀璨的光芒,真要被这轩辕的暴戾野心和这不明邪祟的阴霾彻底吞噬吗?”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藏在袖中的一枚古旧护身符。那符牌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又带着一丝凉意,上面刻满了扭曲如蛇行的古老希伯来语符文,那是他年轻时游历极西之地所得,据说蕴含着抵御虚妄、洞察谎言、守护心智的力量。此刻,这枚护身符正微微发烫,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迫近的邪恶。
然而,乌尔罕并不知道,他所警惕的那种“污染信息本质,让真理沦为甜美陷阱,让秩序变成暴政枷锁”的恐怖力量,其源头,正隐隐指向一位在西方古老传统与隐秘恶魔学中位格极其崇高、与光明之神阿波罗形成绝对邪恶对应的堕落者——彼列(Belial)的领域。
彼列,谎言之父,空洞预言家,腐败艺术的源泉,暴虐秩序的编织者。他的力量,无形无相,却如瘟疫般通过诱惑、欺骗和放大内心的黑暗而蔓延。
此刻,那“苏娜”美女那心魔之种载体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枚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剧毒石子,在这金玉其外、奢靡无度的楼兰宴饮中,悄然荡漾开一圈圈属于彼列领域的、腐败与堕落的致命涟漪。
她不需要吟唱咒语,不需要施展幻术,她的存在本身,她的一颦一笑,她散发的冷香,就在潜移默化地、精准地放大着赢霸的贪婪与虚弱、赢获的偏执与怨恨、以及在座所有楼兰权贵们膨胀的欲望、卑劣的野心和深藏的恐惧。谎言在滋生,猜忌在蔓延,忠诚在瓦解,暴虐的秩序在无声中构建。
彼列之力低语 - 氛围层面“看啊……贪婪是阶梯,恐惧是锁链,谎言是粘合剂……多么完美的结构。让这盛宴成为他们堕落的祭坛,让这孔雀之城成为吾之领域的东方前哨……继续吧,吾之倒影,你的工作……卓有成效……”
盛宴正酣,权力在美酒中发酵,阴谋在歌舞中滋长。欲望的毒花在彼列的低语下悄然绽放。
而远方的地平线上,由拓克引导的、裹挟着天地之威与万民之愿的治水洪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这座华美而脆弱、已被黑暗悄然侵蚀的沙漠明珠之城——楼兰,奔腾而来。命运的丝线,即将在这片被诅咒与野心笼罩的土地上,激烈地交织、绷紧,直至断裂或……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