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天外飞来横财(2 / 2)
韩森来到冼耀文边上,说:“冼生,有些日子不见了。”
“要吃饭啊,手停口停,只能满世界跑。”冼耀文笑着在韩森的臂膀上拍了拍,“听说你调到深水埗升了职?”
韩森红光满面,“托冼生的福,升了一级。”
“恭喜,这次的礼物就不补了,等下回再升职给你送份大礼。”
韩森哈哈大笑,“好呀,我等着冼生的大礼。”
王霞敏已经给他送过升职礼,冼耀文话里的意思是他很快会再次升职,且大礼当然得配高位,这种吉祥话听着他自是开心。
再拍韩森的臂膀,冼耀文望向蓝刚。
蓝刚是长方脸,略显瘦削;眉型平直,眼睛不大却灵活;鼻梁高挺,鼻尖略钩;薄唇,上唇微翘;梳着侧分油头,鬓角有了发福的征兆。
身材挺拔,却有了不显眼的小肚腩,显然是吃得太好,又不注重身材管理的结果。
“蓝Sir,你好。”
“冼生。”蓝刚点头致意,诙谐地说道:“大家喜欢叫我无头。”
“无厘头尻的无头?”
“冼生,蓝刚个性幽默,平时喜欢弄人取乐,大家都喜欢他,就叫出了无头的花名。”韩森解释道。
“幽默好,既逗别人开心,自己也开心。”冼耀文上前拥住蓝刚,“无头,我们上饭厅去坐,茶不喝了,直接喝酒。”
几人来到饭厅就座。
冼耀文开了瓶白兰地,一一给每人倒上酒,随即端起杯子,“我这里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敬酒只限这一杯,之后请随意,喜欢白兰地多喝几杯,不喜欢,酒柜里洋酒、黄酒都有,自己去拿。
好,场面话不多说,大家喝一口意思意思。”
他举杯致意,也收了别人的回礼,呷一口酒,放下杯子,邀着动筷。
吃几口菜,他再次端杯,没敬酒,只是独饮,就是为了打个样,让大家放松下来,不用紧绷着。
放下杯后,他转脸看韩森,“咩喳曾调去深水埗了?”
“他还在油麻地,跟着无头。”
冼耀文示意柳婉卿,“婉卿打算干新买卖,但钱不凑手,阿森,你跟咩喳曾说一声,他若是有兴趣就入一股,生意不算大,赶上好行市,一年兴许能分个几万。”
韩森一听,便明白冼耀文的意思,柳婉卿要做的生意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事,需要差佬出面摆平,但又不是大麻烦,用不着级别太高的人经手,咩喳曾那样的刚刚好。
而不直接找咩喳曾说,却让他转达,一来为了避嫌,免得他误会在拉拢他的身边人,二来为了给他创造操作空间,嘴长在他身上,横竖怎么说都由他。
他忽然有点后悔带蓝刚过来,一次大好的收买人心机会,却因为不够机密只能大打折扣。
各种念头一闪而过,他淡笑道:“冼太的生意,咩喳曾一定有兴趣入股。”
柳婉卿盈盈一笑,“那就麻烦韩Sir从中牵线。”
“不麻烦,一点不麻烦。”
“婉卿,邀人入股总该讲一讲你要做什么生意,给阿森介绍一下,他也好对咩喳曾说。”
“我的不是。”柳婉卿望向韩森,“韩Sir,是这样……”
柳婉卿滔滔不绝时,冼耀文夹起一块黄鱼翅送进她的菜碟,再夹一块送进蓝刚的菜碟,收回筷子,他淡笑道:“要说品质最好的黄鱼,还得是舟山岱衢洋,听闻岱衢洋今年丰产,有多余的供应香港,凌晨船没靠岸,家里的师奶就在那守着,多花了几个铜钿,上船挑了几条最好的。”
“冼生爱吃黄鱼。”
“我还好,主要是婉卿喜欢,她呀,最爱吃黄鱼翅,一条黄鱼只有两小块,她一口就能吃没了。”
蓝刚诙谐一笑,“我抢了冼太的心头好,真是罪过。”
柳婉卿假作不悦,瞪了蓝刚一眼,继而冁然一笑,收回目光,继续向韩森做介绍。
“无头,不要理她,动筷,动筷。”
不闹酒,晚餐的氛围自然不会太热闹,也不可能吃太久,一个小时收尾,几人上了天台,喝一盅醒酒茶。
喝功夫茶,冼耀文是茶主。
他在温杯时,韩森说:“冼生,阿莲说厂里账上已经有62万的结余,不仅收回了本钱,还有了利润。”
冼耀文轻晃茶杯两圈,倒掉沸水,“不要高兴得太早,一开始50万启动资金本就没花完,前一阵美国那边魔方卖得好,厂里的订单当然多,收益也多。
不过,我在美国那边又敲定了两个订单意向,厂里很快要上新机器,生产新产品,厂房也要扩建,账上的钱都有去处,今年年底分红只能意思一下,我们每人拿个大红包。”
“分红我不急,生意做得越大我越开心。”韩森喜滋滋地说。
冼耀文颔了颔首,“等我下次回香港,我们开个股东会讨论一下新产品。”
“听冼生安排。”韩森指了指蓝刚,“冼生,无头也想开厂。”
冼耀文倒好茶,将一个茶盅放在蓝刚面前,“无头,开厂有风险,利润也不见得比鸡档、赌档高,你要想好。”
“冼生,我要一份正当产业。”
“行。”冼耀文颔了颔首,“也是凑巧,前些日子我刚考察了一个新项目,本来打算自己投资,既然你想开厂,那这个项目让给你。”
“多谢。”
冼耀文摆摆手,“阿森跟你讲过规矩?”
“讲过,我都清楚。”
冼耀文端起茶盅呷了一口,不疾不徐道:“瑞士是高度依赖进出口的国家,和香港的情况有点类似,由于朝鲜战争引起的国际原材料价格波动,瑞士出现了通货膨胀,预计到明年,瑞士整个国家的工资水平都要上调。
一些生产手表的企业对明年全世界的手表需求量做了预测,相比今年不会出现明显变化,也就是说对瑞士的手表企业而言,明年能赚的钱比今年少。
能听懂?”
蓝刚点点头,“能听懂。”
“针对这个情况,手表企业开始想办法压缩成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一些不重要的工序外包。”
冼耀文指了指蓝刚左手戴着的手表,“在瑞士一个加工金属表带的熟练技工工资在130美元左右,这是工人拿到手的钱,但企业实际付出的数字要乘以1.4,即182美元,1307.4港元。
而在香港,同样水平的技工,工资只需180港元左右,加上福利和一些其他开支,不会超过205港元,两地的工资开支相差5倍。”
顿了顿,让蓝刚消化一下,冼耀文接着说:“手表在瑞士的地位,就相当于我们的陶瓷,瑞士佬不会相信有人做手表的手艺超过他们,这就容易造成一个思维误区,能把表带做到和他们相当的技工,工资不会太低。
带上表带样品,主动上门找他们谈代工,可以按照技工工资800港元或700港元进行报价,然后讨价还价往价就是295港元至395港元。”
这笔账不难算,蓝刚一下子就算明白,他欣喜若狂道:“一个技工一个月赚300港纸,一百个技工就是3万港纸,一千个……”
“打住。”冼耀文摆手打断蓝刚,“无头,真实的账不是这么算的,要打点折扣。”
“打多少折扣?”
“可能九折,也可能八折。”
“八折也不少了。”
“你听我说,这是个利润越干越低的买卖,一开始利润高,但等做的人变多,瑞士佬就会学精,工价只能往下降,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做着没意思的时候,考虑转型。好在小五金能做的活不少,不愁没有路走。”
蓝刚低头沉思片刻,“冼生,你说工价会降到多少?”
“这个说不准,唐楼里面的小加工厂不少,四五个人干上一年未必能赚到一万,但他们已经很满意,如果这样的人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工价会降到惨不忍睹。
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信息差的存在,也因为初始投资不低,冲床、抛光设备、厂房、不锈钢带料、技工培养,这些加起来没有二三十万开不了工,两年内竞争对手不会太多,也就是能有两年的舒心日子。”
冼耀文说的并不是真实预测的情况,而是打了折扣往坏里说,他不想给蓝刚太高的心理预期。
“两年不短了。”
“做?”
蓝刚坚定地说:“做。”
“工厂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叫派头钟表,英文名TMP,‘TiMaerPce’的缩写。你打算让谁出面参与派头的管理?”
“我有个女人念过几年书,也做过几年生意,我想让她出面。”
“叫什么名字?”
“林佩瑜。”
“找个时间见见。”
“好的。”
蓝刚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冼耀文还没离开辉浓台,他送来了一个手提包,装着50万现金。
如此一来,派头钟表非正式开工。
冼耀文去了一趟HK咨询,下了一个招工的订单。
接着,去了麒麟围拜访陈日新,协商再买地皮的事宜。
由于前面打下的良好人情基础,加上中华制衣、幸福工厂、快活塑料、香港制造集团四家工厂给村民带去切实的好处,在香港地皮都在涨价的情况下,5万呎的地皮依然按照之前的价格成交。
但也有一个附加条件,派头钟表需要从围里招几个工人。
他应允,敲定地皮一事。
午后。
冼耀文来到蓝塘道别墅,下了车,见费宝琪坐在花园里抽烟,却不见费宝树。
他走过去,挨着费宝琪坐下,“阿姐,宝树呢?”
费宝琪面无表情,“去石澳了。”
冼耀文瞅了眼费宝琪的脸色,“阿姐不开心?”
费宝琪闻言,接连吸了两口烟,嘴里吐出几个字:“长桐三天没回家。”
“阿姐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费宝琪轻轻摇头,“或许装作不知。”
又吸两口烟,她的嘴角露出自嘲,“是不是很卑微?”
“我不好回答。”
“为什么?”
“我是阿姐的亲人,同时也是男人。”
费宝琪默然,点上一支新烟,一口接一口,三分之二的长度消失。
她碾灭剩下的三分之一,凝视冼耀文的脸庞,“耀文,你在外面有很多露水姻缘。”
费宝琪这个开场白,冼耀文能猜到后面跟着什么话,“阿姐,后面的话还是不要说出口。”
“我偏要说。”费宝琪摸了摸秀发,“阿姐还不老吧?”
“阿姐喜欢哪个男明星?”
“我说出名字,你帮我安排?”
“不是不可以。”
“我不要,我就要你,做我一天情人。”
冼耀文苦笑道:“阿姐,你年纪不小了,不要像小囡囡一般幼稚,跟我上床,你会变开心吗?
不会的,你只会更加痛苦。
你想找一个男人胡搞一次,和姐夫站在同一道德高度,然后呢?
如果姐夫把逢场作戏变为外宅,你又如何应对?
也找一个情人,和姐夫各玩各的?”
稍稍停顿,冼耀文接着说:“阿姐,脑子不要发热,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从姐夫三天没回家开始想,在你心里,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能不能迈过这道坎。
你搞得我很尴尬,我先走了,宝树回来跟她说一声,我会过来吃晚饭。”
说完,冼耀文立马起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