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心影劫(1 / 2)
东海归来的青骢马蹄尚未踏碎晨霜,长安城头的朱雀灯已在暮色中次第熄灭。崔正英勒住缰绳,望着朱雀大街上漂浮的金红雾霭——那些本该映着晚霞的云气,此刻却如凝固的鲜血,将百姓的影子拖曳成扭曲的墨痕。阳中翻开残卷,新页上“影噬长安”四字正渗出紫黑血渍,与三年前西域妖僧留下的诅咒纹路别无二致。
“照骨镜!”阴宽突然低喝,镜中映出街角老槐树下的异状——三名孩童的影子正被雾霭吞噬,残留的轮廓里竟浮现出隐沙镇陶女临终时的眼瞳。崔正英的青锋剑骤然轻颤,光阴蝶虚影掠过剑锋,在雾霭中斩出半透明的星轨:“是蜃楼劫的余孽?不对,这气息混杂着烛龙鳞魄的阴寒。”
三人踏剑升空时,太极宫方向突现龙形虚影。那虚影遍体金红,龙鳞间却嵌着紫黑咒印,每一次摆尾都有百姓的影子从地面剥离,化作光点融入龙身。阳中指尖掠过净瓶,还影花果实突然发出清鸣:“是‘影劫龙’!用陶女的‘心光印记’试试!”
崔正英剑指苍穹,光阴蝶灵气与先天一气符共鸣,在虚空中勾勒出昆仑雪羽的纹路。龙首处的咒印应声崩裂,露出其中蜷缩的少女身影——正是镜湖底为救叶默而陨落的鳞影族祭司。“她的执念被蜃龙残魄污染了!”阴宽的降魔杵砸向龙爪,心鉴之光却照出祭司心中翻涌的画面:叶默临终前将照骨镜碎片塞进她手中的场景。
“原来鳞影人世代守护的‘双生镜’,本就是心光与影煞的共生体。”阳中突然想起镜渊镇残卷记载,急忙将陶片碎片抛向空中,“阴宽,用照骨镜映出她记忆里的光点!”镜中光影骤变,祭司眼中倒映出叶默最后一笑:“活下去,替我看看心光破劫的那天。”
金红雾气突然褪去血色,龙形虚影化作千万鳞光,托着祭司的影子落在三人面前。她指尖抚过陶片上的“双生同归”,眼中紫黑咒印渐渐消散:“叶默将心光种在我影核里,却被蜃龙执念扭曲成劫……”话音未落,太极宫顶的混沌钟虚影突然显现,钟声中竟混着隐沙镇沙泉的呜咽。
崔正英望向钟楼方向,只见万千影子正顺着钟鸣攀升,每道影子都凝结着执念:有镜渊镇百姓对烛龙的恐惧,有镜湖渔民对鳞影族的误解,更有他自己握剑时颤抖的双手。光阴蝶突然从眉心飞出,绕着钟楼织就光茧,那些被吞噬的影子竟在茧中显露出原本的模样——老妪抱着陶女的遗物微笑,叶默的虚影对祭司比出“活下去”的手势。
“原来影劫的根源,是世间未散的执念。”阳中看着净瓶中凝结的金色露珠,突然明白元始天尊所说“心光所照,影自清明”的真意。他将露珠洒向钟楼,每滴光芒都化作陶女临终前的那句话:“心光不是斩尽阴影,是让影子记得自己曾被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