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第709-710章 月泉门(2 / 2)
忘忧酒,本是南无门云石真人昔年秘授于彭臻的一方奇方。
其主材取自东海人皮海妖毒囊,依古法酿制,药性诡谲莫测。
原方效用有限,仅对炼气期修士有洗忆忘忧之能;若是筑基修士饮下,虽会恍惚片刻,记忆却如潮水暂退,不久便会复归,难以根除。
云石真人当年传此秘方时,恐怕未曾料到,彭臻竟能深入东海,更是大肆猎杀已达金丹境界的人皮海妖,取其更为凝练、毒性猛烈的本命毒囊入酒。
经此改良炼制出的忘忧酒,药力霸道了何止十倍?
即便是筑基修士饮下,前尘往事亦如被浓雾笼罩,难以忆起,效果可谓天差地别。
当然若想炼制出那足以让金丹真人也饮之忘情、前尘尽消的忘忧圣品,恐怕唯有斩杀妖主“古尔扎”,以其独一无二的本命毒囊为引,或有可能。
一场精心筹划的“忘忧大会”,便如此悄无声息地抹去了红珠商会存在的所有痕迹。
昔日穿梭于南疆商路、掌管无数资源的商会成员,如今皆以为自己生来便是月泉门人。
……
月泉门初立,大殿之内,彭氏一族核心齐聚。
灯火通明,映照着众人或兴奋或沉稳的面容。
居于上首的,自然是两位金丹真人,彭臻,彭英怡。
两人身侧则是彭子峰,彭英飞,彭家炎,彭玄虎等一种家族骨干……
彭臻目光扫过全场,率先举杯,声如洪钟:“今日月泉门立,是我彭氏一族百年大计之始!自此,我族便隐于此后,宗门强,则家族昌!共饮此杯!”
“贺宗门初立!祝家族昌盛!”众人齐声应和,殿内气氛热烈。
酒过一巡,彭英怡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审慎:“宗门虽立,然‘正道’二字,绝非自封。我月泉门之道统传承,欲从何而来?若无清白的源流根脚,授不得堂皇正大的玄门功法,修仙界谁人会认?只怕届时,我等倾力所建之基业,非但不能光耀于世,反会被视为山野散修之乌合,若再引人疑窦,甚至可能被打为邪魔外道,难以翻身。”
此言一出,殿内欢庆稍敛,几位家族骨干皆凝神思索。
彭英飞眉头微蹙,接口道:“英怡长老所虑极是。正道名分,关乎宗门存续根基,绝非一块牌匾、一座山门便可自成。此事须得尽快解决。”
另一旁的彭子峰沉吟片刻,看向彭臻:“大长老,想必已有计较?”
彭臻放下酒杯,颔首道:“确有谋划。我不日便前往大昭寺,寻一个破局之法。”
“大昭寺?”彭玄虎眉头微皱:“那可是佛门古刹,与我等道法路数不同啊。”
“家主莫急,”较为沉稳的彭玄策捋须道,“大长老既如此说,必有深意。只是佛道殊途,不知该如何着手……”
此时彭家炎忽然扬声道:“什么佛道殊途,不过是借个名头罢了!只要大昭寺肯承认我‘月泉门’承袭其法统,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正道宗门。净璃法师如今在大昭寺地位尊崇,由她出面发布告示,谁人不认?届时我们修行仍依本门道法,行事秉持正道作风,时日一长,天下皆知月泉门是堂堂正派,谁还计较法统源头是佛是道?”
彭英怡闻言微笑点头,众人亦纷纷附和。
“家炎兄所言极是!”
“正是此理啊!”
……
数日后,大昭寺后山。
幽静的禅园被笼罩在一片空灵的寂寥之中,古松虬枝盘结,苍劲如龙,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梵唱,更衬得此处与世隔绝。
彭臻独坐在石亭之中,面前一盏清茶,热气氤氲,是寺中待客的菊花茶,淡香微苦。
他并未品尝,目光沉静地望向庭院深处。此行至关紧要,他必须要乔幼薇本尊商量,而其心魔。
彭臻只盼往昔那份共历风雨的情谊,能让她在此时施以援手。
片刻,脚步声轻响,一位身着素灰僧袍的女尼缓步而来。
她面容静穆,眼神澄澈得不含一丝杂念,宛若古井无波,唯有行走时长袍微动之间,还依稀残留着某种旧日的风华。她于亭前止步,合十为礼,声音清淡而疏离,仿佛隔着一重山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前尘往事,不过梦幻泡影,早已随风消散。彭施主修为已至化境,为何仍困于俗念,未能放下?”
彭臻凝视着她,未有寒暄,径直开口:“净璃法师。今日贸然来访,是望法师能念及往日几分情面,助我了却一桩心愿。”
净璃眼帘微垂,似观心,又似回避他的注视:“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施主不妨直言。”
“彭某新立一门派,名曰‘月泉门’。”彭臻语气沉凝,“此番前来,是盼能得大昭寺认可,允我宗门承袭贵寺一缕法统。不求功法传承,只借此正名,令我门得以立足于正道之列。”
女尼眸光轻微一漾,似有极淡的讶异浮现,又迅速隐没:“贫僧若未记错,施主出身道门,与那‘崇德派’更有极深渊源。何不承其道统,反来我佛门清净之地请援?”
彭臻面色未改,话音却沉下数分:“其中发生诸多变故,我已与崇德派决裂,叛门而出。眼下,绝无可能再借其名分立派……至少此时不行。”
“哦?”净璃语气依旧平静,却透出审视之意,“大昭寺乃佛门古刹,彭氏所修却是道家路数。佛道殊途,法理迥异,如何承袭?”
“只需一名分。”彭臻目光锐利如剑,直指核心,“对外宣称月泉门承大昭寺法脉,余者皆不必变。”
“名分?”净璃的声音倏然转冷,如寒冰骤凝,清冽逼人,“仅凭一纸虚名,便欲借我大昭寺数百年清誉作壳,掩饰不可告人之实?甚至……暗中修习魔功,仍想跻身正道之列?”
彭臻嘴角掠过一丝极淡却锋利的弧度,缓缓道:“那又如何?法师与令师不都是……”
“住口!”净璃法师骤然截断他的话。那一刹,她周身气息凛然荡开,虽只一瞬即逝,却令四周空气骤然凝滞,寒意刺骨,“彭真人若还想安然步出大昭寺山门,便须谨记——‘祸从口出’四字怎写!”
彭臻眼底波澜微动,他微一欠身:“是在下冒昧了。让大昭寺出具告示,确实强人所难,是彭某思虑不周。”
他话锋微转,语气更为恳切:“不知法师可否拨冗,听一听在下的一个折中之法?此法断不会让大昭寺清誉受损,亦不至令法师为难。”
净璃法师背身而立,并未回头。她静默片刻,声音虽淡,却已不再冰冷:“……施主且说来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