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就这么杀了？（2 / 2）

风声更急，吹得旗帜猎猎作响。纥豆陵哪吒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长安，是太极殿，想尽办法把送来陇西的年轻皇帝就在那里。

他想起元修交给他血诏时那双燃烧着野心的眼睛，想起在泾水工地策划的暴动，想起倒在血泊中的士族子弟……

“宇文黑獭，”他喃喃自语：

“该是还账的时候了！”

…………

王思政接到军令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尚书省的传令兵满脸疲惫，甲胄上沾满夜露：

“王将军，大丞相命你即刻率三千精骑前往陇西，镇压纥豆陵哪吒叛乱。”

宇文泰刚从昏迷中醒来，目下还不能视事，长安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派他出城……

心头一叹，他还是恭敬道：

“末将领命！”

亲兵匆匆而去，王思政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从长安到陇西的路线。纥豆陵哪吒选择在此时起兵，绝非偶然。

此人曾是贺拔岳心腹中的心腹，对宇文泰恨之入骨，如今又得高欢檄文之助，关陇豪族恐怕……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当务之急是速战速决，在叛乱蔓延前扑灭火种。

翌日，王思政的军队离开长安。

秋日的阳光毫无温度，照在士兵们的铁甲上，反射出冷冷的光芒。王思政骑在马上，眉头紧锁。这一路太过安静，安静的像是他们一行人在游山玩水一样，这很不正常。

“将军，前面就是李氏的庄坞堡了。”

副将指着远处一片建筑群：“要不要派人去征调些粮草？”

王思政眯起眼睛。李氏是关陇大族，表面上臣服宇文泰，私下却与贺拔岳旧部往来密切。

他正犹豫间，庄园大门突然洞开，十几个衣着华贵的人缓步而出，当先一人白发苍苍，正是李氏族长李琰之。

“王将军远来辛苦，”白发老人拱手行礼，声音洪亮，“老朽已备下酒食，请将军赏光。”

王思政的手悄悄按上刀柄，他知道此人，太学博士李琰之，率士子跪谏宇文泰的，不就是这位吗？

“不必了。”王思政冷声道，“军务在身，改日再，”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突然破空而来，正中他身旁亲兵的咽喉。亲兵瞪大眼睛，捂着喷血的脖子栽下马去。

“有埋伏！”王思政大吼一声，拔刀出鞘。

但为时已晚。坞堡两侧的树林里突然射出漫天箭雨，与此同时，沉重的庄园大门后冲出数百名重甲骑兵，长槊如林，直扑王思政的中军。

混战中，王思政看见李琰之被家仆搀扶着退入庄园，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竟带着莫名的欢欣。

流矢擦过王思政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他猛地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临时遭遇？从行军路线的选择，到李氏庄园恰到好处的位置，甚至连他们会在午时途经此处的时机，全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结阵！向西南突围！”王思政大吼一声，但传令兵刚举起号角，就被一箭射穿了咽喉。

他看着那年轻人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可是在关陇腹地，在他们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啊！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步步杀机的绝地？

他们在关陇这么不受待见的吗？

远处又传来一阵号角声，王思政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是纥豆陵氏的军号，这意味着叛军早有勾结。

他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宇文丞相呕心沥血经营的关陇基业，这些世家大族怎么敢？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