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分——很多剧情(1 / 2)
第70章 第 70 章 分——很多剧情
叶飞云荡, 藤萝连缀,日影将光阴拉长。
屋中年轻郎君与女郎,今日实在闹得狠了, 女郎早已累得睡去,身形笼在被衾中,呼吸也细细的。
而沈遐洲却仍旧一人清醒着,他身体明明算不得强健,可却像是铁打的一般,不需要睡眠地整宿整日熬着, 他用手指拂开女郎腮畔的蜷发, 赌气般捏她睡得香甜的脸颊:“没心没肺的坏女郎。”
虽是在指责, 可放低的声音,并不像是真的想惊动女郎, 他只是忍不住生闷气,气闷于王静姝不是那种听话的女郎,她大胆, 行事又极有自己的主张。
他毫不怀疑,他今日若不及时收手,王静姝怕就不是说几句恶语了,同他拼命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就是有这么狠心。
沈遐洲兀自伤怀了会,便慢慢起了身, 临走前还不忘给女郎检查了一下被角可掖好。
屋门被打开,又轻缓地合上,他独自去看望了还在修养的大郎沈遐光。
他与沈遐光皆不是擅交谈之人,简单叙话后就是寂静的沉默,沈遐洲视线雾沉沉地落在沈遐光的下身,那里盖着厚毯, 而毯子下是被挖去膝骨,再站不起的双腿。
他雪寂的面庞出奇的静,双眸又过分的沉,沈遐光暗暗心惊,即便他不如二郎了解三郎,但也是一视同仁的弟弟,三郎他变了,变得他也不明白他到底变了多少。
只知道,三郎每在他这儿坐一会,就会想起料理一批原先旁支的背叛者。
但变得不止是三郎,向来散漫以他这个大哥为挡箭牌的二郎也变了许多,他提起三郎的不同寻常,二郎却持放纵的姿态:“大哥,我与三郎总得有宣泄的出口。”
如此,他便知,那些逐渐不见了的旁支亲族怕也有二郎的手笔。
从他被沈氏族老骗回祖宅受到的对待开始,有些情分便再也不再了。
作为最年长的兄长,他既不能为弟弟们撑起一片天,又何必再为他们所为指手画脚。
他腮帮似做出什么重要决定般地绷紧,要开口。
而这时的沈遐洲似乎也将所有要清算的名单在脑中划完,觉得再无遗漏,便也起身告辞。
沈遐光有些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们沈家落至今日,究其因果,那也是父辈埋下的因,时局牵动的果,他并不怪三郎。
若非要怪的话,他更怪自己无能。
望着沈遐洲离开的背影,沈大郎暗暗决定,下次吧,他总能与三郎说出口的,且他断的是腿,意志却不曾颓靡,作为兄长,他总得也肩负起些什么,护住仍在的家人。
沈遐洲心中明白自己的癫狂,他时时刻刻盘算着要做的许多事,眼底血丝如水一般涌动,既像是长久不睡的后遗症,又像是疯了病了。
至少陡然与他碰面的沈莹是这样认为的。
沈莹鹌鹑一样缩了缩脖,既怕三哥的阴晴不定,又怕对看丢表姐的无从解释。
说来愧疚,她原是因母亲对三哥的辱骂而觉得对不起三哥,便答应了三哥帮他好好看顾表姐,可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三哥真正要的不是什么看顾,而是不着痕迹地将表姐留下来。
表姐说来也是受了他们沈家的拖累,王家有来人接,这完全是不该瞒着表姐的。
她两面为难,终究是做了帮凶,而且还是办砸了的帮凶。
故而,不可避的碰面,更是让她心中惴惴,眼皮都不敢掀地弱弱喊了一声:“三哥。”
沈遐洲恍若才发现她一般顿住了脚步,目光有些迟钝地落在她身上,他能发现沈莹的害怕。
这种害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遐洲出神地想了想,想起杀红眼还有袁氏大骂他那日。
他唇角不着意地牵动一下,朝沈莹走近。
沈莹想,她三哥一定是生气了,生气她没有办好他交代的事,她脑中不自觉地就想起三哥满身披血杀来的模样,像杀神,又像是没甚感情的沾血恶鬼。
她清楚明白三哥来意是解救她与母亲,可她过往被保护得极好,便是被软禁,也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又哪里见过那般皆是杀红眼的情景。
她害怕是人之常情,可她觉得不该在三哥面前表现出来,她不能寒了三哥的心,她鼓了鼓气,想擡头去看三哥。
也是这时,沈遐洲的手落到了她脑上,不甚熟悉地揉了揉。
沈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擡起的脸庞满是错愕。
沈遐洲没有多说话,收回手继续走了。
出了府,沈遐洲去了府衙,沈二郎平日皆在此忙活。
沈二郎忙得焦头烂额,外头的来使难以打发,里头的辛家又被三郎给灭了,灭了便灭了,他无非是趁势再敲打敲打还别有用心的人家,然后唱个白脸安抚一下。
但最为难办也绕不开的是朝廷的来使,这次并不好打发。
他与三郎等人能至今完好,全盖及时据了太原城,而朝廷也一时腾不出手来,便是打发过人来,也不足以与一城抗衡掀起战事。
可此次不同,来使中既有南地世家代表的王家,又有吕相的门生曾启。
并非他们带的人有多多,而是其中透露出来微妙的立场,非常耐人寻味,既是橄榄枝,也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吕相助陈雍篡位,按理现在应更与陈雍站至一线,将沈家碾死在微末时,可若如此,陈雍执政时必然多受到吕相为首世家的牵制,故而,他从一开就摆了吕相一道,与寒门联合到了一处。
而吕沈之间世家与世家的相争,伤了不少的元气,吕相一时竟也拿登堂入室的寒门武将无法,遑论还有趁势挤入朝堂的南地世家们也虎视眈眈。
谁都想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分得一杯羹。
也是这时被斥长公主暴政,助纣为虐的沈家就变得微妙了,陈雍自然想要沈家死,可他受过长公主的恩惠,又曾有与沈遐洲在明面上的情谊,再加上长公主自焚的真相,这个要沈家死的恶人便绝不能由他来做,除非是太原沈氏自己要反。
吕相正是知晓这点,这时反乐意拉沈家一把,只要留着沈遐洲,便是时刻在提醒着陈雍的来位不正,也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种拉扯下,最后的共识是请沈遐洲回洛京。
不去,是为反,而去,与羊入虎口又有几分区别?
沈二郎自问做不到送三郎去死,当下能做的唯有竖壁清野,先拖着。
他正待唤人来过问来使今日有何动静,便听人来报沈遐洲来了。
沈二郎一怔,便见沈遐洲自门外踏入,一时竟有些恍惚。
人还是那个人,一身清霜加身,寒逸俊美,可他目中再没了过往的青涩孤傲,整个人恍若沉寂了下来,面容雪白,阴郁也更甚。
这样的三郎其实一直都很让他担忧,初时担忧他会去送死,后来担忧他病得控制不住自己。
可也一直是三郎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四处收敛残余的部将,打探大郎的下落,最后一些处置上,更是在他出面前做足了恶人。
多年的了解,他似预感到三郎要说些什么,目光闪动下阻止了他开口:“今日已晚了,三郎你该直接归家才是,若是辛家的事,我也已经料理完毕,有了这次教训,旁的人家也再掀不起风浪……”
沈二郎自来是擅言辞的,他若不想让人开口,便能一直滔滔不绝下去。
沈遐洲静了很久,没有打断他,直到沈二郎说到口干,请他回去,他才掀眼道:“你当知我意已决。”
“我本就该回去祭拜他们。”
沈二郎怔一下,冷声:“他们早已下葬!”
察觉自己语气过激,沈二郎放缓了声劝道:“三郎,你若是为了我与四娘等人,大可不必,陈雍得位不正,长公主带小皇帝自焚那把火烧得蹊跷,多得是人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