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幽冥神天（2 / 2）

“孟婆汤断因果、灭前尘，从未有人能……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洛天羽抬手拭去唇角的汤渍，眼中寒光凛冽，记忆未断，执念更甚。

他望着忘川河对岸若隐若现的幽冥尽头，

“我也不知。”

“不知？”

孟婆沙哑的声音刚落，两道黑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桥头两侧。

他们身披玄铁锁甲，甲胄上凝结着千年不散的幽冥寒气，手中长戟泛着噬骨的青光，正是黄泉路上专司押解异数的鬼将。

左侧鬼将瓮声开口，声音像是两块枯骨在摩擦：

“跟我们走，大人要见你。”

洛天羽瞥了眼两人手中的长戟，戟尖萦绕的阴煞之气竟在靠近他周身时自动溃散。

他未动分毫，只淡淡道：“你们口中的‘大人’，是何方神圣？”

右侧鬼将面无表情，锁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到了便知。黄泉之内，无人能违逆大人的意旨。”

说罢，长戟一横，直指洛天羽心口，却在距他三寸处被一股无形之力阻隔，戟尖嗡嗡震颤。

洛天羽轻笑一声，周身混沌古纹若隐若现：

“带路便是，不必动武，毕竟你们也不想再死一次吧。”

鬼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不再多言。

两人转身踏入黑雾，玄铁锁甲在幽暗中标出一条通往幽冥深处的路径。

洛天羽紧随其后，脚下青石板的“咯吱”声与鬼将甲胄的碰撞声交织，在寂静的黄泉路上格外清晰。

忘川河的呜咽渐渐远去，彼岸花的幽蓝鬼火被更浓重的黑暗取代。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黑雾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古城上书“酆都”二字，笔画间流淌着血色符文，透着镇压万鬼的威严。

鬼将在牌坊前停下，侧身躬身：“大人就在里面等候。”

洛天羽抬头望向古城后更深沉的黑暗，那里隐约传来钟鸣般的低吟，似有无数魂灵在虔诚叩拜。

他毫不在意周身愈发沉重的幽冥威压，迈步穿过古城，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低语：

“是吗……”

古城的轮廓在黑雾中逐渐清晰，缝隙中嵌着细碎的白骨，

每一块砖石都刻满模糊的符文，似在镇压着古城之下的无尽怨魂。

城内没有寻常城池的喧嚣，只有风穿过街巷的呜咽声。

两侧的建筑皆是黑瓦石墙，门窗朽坏，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偶有幽蓝鬼火从窗内飘出，转瞬即逝。

路面是用整块幽冥玄石铺就，踩上去冰凉刺骨，石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却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只剩些残缺的笔画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越往古城深处走，钟鸣般的低吟愈发清晰，那声音并非来自凡俗铜钟，

而是无数魂灵在幽冥法则下的共鸣，带着一种古老而肃穆的威压。

道路尽头矗立着一座大殿，殿顶覆着玄色琉璃瓦，檐角挂着青铜锁链，锁链下悬着骷髅风铃，

风吹过时发出“叮铃”的脆响，与低吟声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殿门紧闭，门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幽冥图，图中无数魂灵在六道轮回中沉浮。

鬼将止步于殿门三丈外，再次躬身：“大人就在殿内，请进。”

洛天羽抬手轻推殿门，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摇曳，照亮了正中那尊高坐于玄石宝座上的身影，

对方身披星辰长袍，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似能洞穿轮回因果。

“孟婆汤无效者，千年难遇。”

宝座上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而威严，“我们……又见面了。”

阴影散去，洛天羽抬头一望，便冷笑道：

“幽冥神天之主——冷离霜，找我何事？莫非是要彻底抹去我这一缕残魂意识？”

冷离霜从玄石宝座上起身，星辰长袍随动作拂过地面，衣袂间似有万千星子流转，竟将殿内幽冥寒气驱散了几分。

此时这位神天主的样貌竟是女子样貌，与初见时那男子样貌并不一致，可这幽冥气息，却是货真价实的帝威。

她缓步走到洛天羽面前，那双洞穿轮回的眼眸中没有杀意，反添了丝复杂：

“抹除你的残魂？我为你保下这缕意识，你不曾对我说一声感谢，反而开口指责我？”

洛天羽瞳孔微缩，未等他开口，周身景象已骤然变幻。

殿宇、烛火、古城皆如潮水般退去，刺骨寒风裹挟着幽冥罡风扑面而来。

两人已立于冥山之巅，脚下是万丈悬崖，崖底翻滚着墨色云海，正是幽冥神天的本源之地。

冷离霜负手而立，星辰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望着远处忘川河如银带般蜿蜒，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声音轻得像风：

“与你初见不过是我一具分身罢了，如此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本尊，真正的我。”

洛天羽同样负手，目光扫过那些在云海中沉浮的魂灵虚影，

他们的执念与痛苦化作丝丝黑气，融入幽冥天地：“所以你保我残魂，是想借我之手，对抗天道？”

“对抗？”冷离霜轻笑一声，指尖划过虚空，冥山之下顿时浮现出无数锁链，链端锁着被黑暗侵蚀的古界残片，

“有人要保你，原因很简单，黑暗不久之后便要席卷宇宙边荒，届时无论哪座神天，都要参战。”

她转头望向洛天羽，眼中星子明灭：

“如今黑暗禁忌已距神始半步之遥，古天神庭也相继出世。”

洛天羽望着脚下苍茫的幽冥神天，过往的战火在脑海中翻涌，

“是吗？意思是我头上有人？”

冷离霜望着天际翻涌的黑雾，轻声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寒风掠过冥山之巅，将两人的身影衬得愈发孤高，

“你这的轮回往生，有没有一方名为洪荒古界的信息，我想寻一座帝域——北天帝域。”

“没有，你说的北天帝域入不了轮回之中。”

冷离霜指尖划过一朵忘川花的花瓣，荧光在她指缝间悄然消散，

洛天羽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花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连轮回都容不下？”

他想起记忆中那座立于九霄的帝域，朱红城墙外飘着玄色龙旗，

战友们在演武场上挥洒汗水……那些画面明明清晰如昨，却被冷离霜的话判了“消亡”的结局。

冥山的风依旧凛冽，却仿佛吹来了遥远余音，在他耳边轻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