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神天帝碑，刻名天羽（1 / 2）
花开花落，一朝一夕。
在这苍穹幻化出的风雪之地，前行不知多少岁月，直到看见风雪尽头。
霜雪在他佝偻的脊背上积了薄薄一层，被风一吹簌簌坠落，露出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
洛天羽抬手抹去眉梢凝结的冰碴，指节粗糙如老树皮，每一道沟壑里都嵌着经年的风霜。
他脚下的玄冰渐渐消融，露出青灰色的岩层，那是风雪尽头的界碑。
抬头时，浑浊的老眼忽然亮了亮。
苍穹在他眼前铺展开来，不再是风雪弥漫的混沌，
而是缀满星子的深邃天幕，流云如纱，在霞光中缓缓舒展。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咳嗽几声，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脚下的岩层忽然泛起微光，青灰色的石面上竟浮现出细密的星纹，如同被岁月掩埋的星图重见天日。
那些星纹沿着他的足尖蔓延，顺着脚踝缠上小腿，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前行。
他低头望去，星纹所过之处，岩层竟化作了通透的玉石大道，每一块石板都嵌着流转的星辉。
抬头时，苍穹的星子忽然动了，亿万光点循着某种古老的轨迹移动，
最终在他头顶连成一条横贯天幕的光带——那便是传说中的宿命大道，被群星簇拥，被流云朝拜。
“登天大道，我……找到了。”
话音未落，天幕忽然震颤。最亮的那颗北极星猛地炸开，化作一道璀璨的光雨坠落，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亿万星子如流星奔涌，拖着长长的焰尾划破苍穹，
整个宿命大道都被染上壮烈的赤红。星辰陨落之夜，竟在此时降临。
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见坠落的星辉并未消散，反而在大道两侧凝聚成形。
第一位神道化身踏着星辉而来，银甲染霜，手中长戟直指苍穹，周身环绕着雷霆轰鸣，
执掌“战”与“罚”的古神虚影；
紧随其后的是身披月白长袍的身影，袖中翻涌着云气，指尖洒落的光点落地便化作繁花，
那是司掌“生”与“息”的女神显形。
星雨还在坠落，更多的虚影从星辉中走出：有的手握算盘，周身萦绕着因果丝线，是算尽天机的命运之神；
有的怀抱古琴，琴弦微动便引动星河潮汐，是谱写万物韵律的乐神。
他们沉默地伫立在宿命大道两侧，身影被星火映照得忽明忽暗，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连流云都在此刻凝滞。
洛天羽望着这些只在传说中听闻的神道化身，苍老的身躯微微一震。
星子仍在他头顶坠落，却在靠近他时化作柔和的光尘，轻轻落在他的旧袍上。
那些神道化身齐齐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一道道强大威压扑面而来。
威压如惊涛拍岸，压得他佝偻的脊背几乎弯到地面，喉间涌上腥甜。
但洛天羽浑浊的眼底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一簇滚烫的光——那是被风雪淬过的倔强，是踏过生死线的悍勇。
他猛地抬手，以自身源气凝聚长剑，布条飘落，露出斑驳的剑身，刃口却仍闪着凛冽的寒芒，
饮过风雪，也饮过热血。
“宿命？大道？”他咳着血笑出声，苍老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
“我洛天羽的路，从不由天定！”
话音未落，司掌“战”与“罚”的古神虚影率先动了。
银甲上的雷霆骤然炸响，长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而来，戟尖的雷光几乎要将他吞噬。
洛天羽不退反进，脚下星纹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身形竟在瞬间化作一道残影，
险之又险地避开长戟，长剑嗡鸣着横扫而出，直逼古神虚影的腰侧。
“铮——”剑戟相撞的瞬间，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却被大道的星辉瞬间蒸干。
他借势旋身，避开命运之神缠来的因果丝线，枯瘦的手腕翻转，剑尖如毒蛇出洞，直刺乐神拨弦的指尖。
乐神虚影琴弦急颤，星河潮汐化作无形气墙，却被他以剑脊猛砸，硬生生破开一道缝隙。
神道化身的威压如实质般碾压而来，星子坠落的光芒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血影。
但他眼神愈发明亮，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近身搏杀间，苍老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剑光在群星簇拥的大道上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与神明的虚影杀作一团。
他知道自己早已油尽灯枯，却偏要用这残躯，不愿倒下。
一剑挑开命运之神的虚影，随后一脚重重踩在命运大道的星辉石板上，
震得星纹剧烈闪烁，也借着反震之力旋身避开战神长戟扫来的锋芒。
长戟带起的劲风刮过他的肩头，旧袍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滚烫的血，
却在接触星辉的刹那蒸腾成血色雾气，染红了他眼前的光影。
他浑然不顾肩头的剧痛，反手一剑直刺生息女神的虚影。
女神袖中云气翻涌，化作柔韧的光带缠上剑身，他竟直接弃了剑柄，任由光带将长剑卷走，
枯瘦的手掌攥成拳头，带着一身血污猛砸向女神虚影的眉心。
这一拳毫无章法，却藏着风雪淬炼的悍勇，硬生生将那片凝聚的星辉砸得溃散几分。
背后忽然传来刺骨的寒意，是乐神琴弦震颤引发的星力冲击。
他来不及转身，硬生生受了这一击，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踉跄着撞向大道旁的星纹岩壁。
喉头涌上的鲜血喷溅在石壁上，与那些流转的星辉相融，竟让岩壁上浮现出他年少时未染风霜的面容。
他扶着岩壁缓缓站起，胸口的伤口仍在淌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看向那些重新凝聚的神道化身时，眼神里的决绝丝毫未减。
他从岩壁上掰下一块嵌着星辉的碎石，当作武器握在手中，再次迎着神明的威压冲了上去。
碎石在掌心被攥得咯咯作响，星辉顺着他指缝间的血痕渗入肌理，竟在他枯竭的经脉中燃起最后一簇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