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魔道妖狐(91)(1 / 2)
涂山萤第一次在灵脉泉边见到九尾狐的虚影时,刚满百岁。彼时她的三条尾巴还带着幼狐特有的蓬松白毛,蹲在泉边看水中倒影,忽然见一道淡金色的影子从泉底浮起——九条长尾如流苏般在水中舒展,狐眸中盛着青丘万年不熄的灵脉光,连周身的水汽都染上了细碎的金光。
“那是青丘的先祖,也是最后一位自然修成九尾的纯血狐。”身后传来大祭司的声音,她手中的灵脉杖轻点水面,虚影便随涟漪散开,“自先祖之后,青丘纯血狐修至六尾已是极限,九尾成了传说。萤丫头,你是这百年里灵脉最纯的三尾,或许……能试着走一走先祖的路。”
涂山萤回头时,耳尖的绒毛还沾着泉边的露珠。她望着大祭司手中灵脉杖上的九尾符文,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三条尾巴——最末那条尾巴尖上,有一撮淡金色的毛,是纯血狐中罕见的“灵脉显性”特征,母亲说,这是先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修九尾要过三劫九炼,每一劫都要扒一层皮,每一炼都要耗半条命。”大祭司的声音沉了些,目光扫过泉边那些刻着修炼者名字的石碑,有些名字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你确定要试?”
涂山萤踮起脚尖,够到泉边最高的一块石碑,指尖划过“涂山瑶”三个字——那是她母亲的名字,石碑上刻着“五尾”,旁边还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是母亲当年冲击六尾时灵力反噬留下的。她回头对大祭司点头,尾尖的金毛轻轻颤动:“我想试试,我想让母亲的名字旁边,有我涂山萤的九尾。”
第一炼是“灵脉淬体”,需在灵脉泉最深处的“淬脉池”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让泉水中的灵脉力穿透四肢百骸,重塑经脉。淬脉池的水比普通灵脉泉冷三倍,灵脉力更是细如针尖,钻进经脉时像无数根冰针在扎。
涂山萤跳下池的第一日,就疼得差点咬碎牙齿。她缩在池底的石缝里,三条尾巴紧紧裹住身体,却挡不住灵脉力往骨头缝里钻。池边的侍女每隔一日会送来灵脉果,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果子在池边滚到水里,泡得发胀。
到了第七日,她的经脉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灵脉力泄漏出来,在水面上凝成淡淡的白雾。大祭司来看她时,见她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却依旧睁着眼睛,死死盯着池顶的石缝——那里能看到一小片天空,她总觉得,盯着那片天,就能多撑一会儿。
“撑不住就出来,没人会怪你。”大祭司的灵脉杖在池边敲了敲,泛起的灵光顺着水面传到涂山萤身边,缓解了些许疼痛。
“我能撑。”涂山萤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却依旧没动,“母亲当年冲击六尾时,在池里待了六十日,我才七日,差得远呢。”
其实她没说,夜里疼得厉害时,她会想起母亲教她梳尾巴的样子。母亲的五条尾巴柔软顺滑,梳到她那条金毛时,总会轻轻叹气:“萤儿的尾巴尖有先祖的光,将来一定比母亲强。”那时她不懂这话的重量,如今泡在淬脉池里,才明白“强”字背后,是多少疼到骨子里的坚持。
第四十九日清晨,涂山萤是被尾巴的异动惊醒的。她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酥麻,第三条尾巴的根部,竟冒出了一小撮新的绒毛——不是白色,而是淡金色,像先祖虚影尾巴上的颜色。她猛地抬头,见大祭司站在池边,眼中难得有了笑意:“第一炼过了,灵脉已初步重塑,接下来是‘心魔炼’,需入‘九尾幻境’,过自己的心魔关。”
九尾幻境在青丘禁地的“忆狐洞”中,洞内挂满了历代修炼者的“心魔镜”,每面镜子里,都是修炼者最害怕的景象。大祭司递给涂山萤一枚“清心符”:“若撑不住,捏碎符就能出来,但幻境失败一次,灵脉就会弱一分,三次失败,便再也无缘九尾。”
涂山萤走进忆狐洞时,洞内的镜子突然齐齐亮起。最前面的一面镜子里,映出的是青丘的桃林——只是桃林被魔气笼罩,树叶全是灰黑色,她的母亲倒在灵脉泉边,五条尾巴无力地垂着,嘴角还在流血。
“萤儿,快跑……”镜中的母亲朝她伸手,手却在触碰到镜面时化为魔气。
涂山萤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想冲进去,却被镜面弹开。她知道这是幻境,可母亲痛苦的样子太过真实,让她忍不住发抖——她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母亲,失去青丘。
“这不是真的。”她咬着牙,指尖的清心符被捏得发皱,却没有捏碎。她想起大祭司说的话,心魔是自己的弱点,只有面对它,才能战胜它。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镜子伸出手,灵脉力顺着指尖注入镜面——镜中的魔气开始消散,母亲的身影渐渐清晰,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化为一道光,融入她的体内。第一面镜子暗了下去,第二面镜子亮起,映出的是她自己——三尾的她站在一群六尾、五尾的狐妖中间,被嘲笑“自不量力,还想修九尾”。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心病。青丘的同辈中,涂山月早已是四尾,每次修炼课上,都会有人拿她们作对比:“你看涂山月,四尾都快稳了,涂山萤还在三尾磨蹭,真浪费了纯血的天赋。”
镜中的嘲笑声越来越大,涂山萤的眼眶有些发热,却依旧挺直了背。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我修九尾,不是为了比谁强,是为了守住我想守的,就算慢,我也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话音刚落,镜中的嘲笑声消失,她的身影渐渐长高,三尾的绒毛开始泛出金光,竟有了要长出第四条尾巴的迹象。第二面镜子暗了下去,第三面镜子亮起时,映出的是一片空白——没有青丘,没有母亲,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这是最深的孤独,也是修炼者最容易放弃的一关。涂山萤站在黑暗里,起初有些慌,后来却慢慢平静下来。她想起淬脉池里的日子,想起母亲的话,想起大祭司的期待,忽然觉得,就算只有自己,她也想走下去。她在黑暗中坐下,开始运转灵脉心法,周身渐渐泛起灵光——当灵光照亮黑暗时,第三面镜子也暗了下去。
“心魔炼过了,灵脉又强了一分。”大祭司在洞外等她,见她出来,递过一碗灵脉汤,“接下来是‘雷劫炼’,需在青丘最高峰的‘落雷台’上,承受九道‘灵脉雷’的洗礼,雷力会劈开你的灵脉,让新的尾巴有生长的空间。”
落雷台是青丘最险的地方,常年被雷云笼罩,灵脉雷比普通天雷更甚,能直接损伤灵脉根基。涂山萤去的那天,涂山月也来了,她站在台边,四尾在身后轻轻摆动:“萤儿,要不还是算了吧,灵脉雷太危险,我姐姐当年就是扛不住第三道雷,灵脉受损,再也没能进阶。”
涂山萤握着母亲留下的灵脉梳,梳齿上还缠着母亲的狐毛。她对涂山月笑了笑:“我知道危险,但我想试试。”
第一道雷劈下来时,涂山萤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她死死抓着台边的石柱,三尾紧紧贴在背上,雷力顺着石柱钻进她的身体,灵脉像被烧开的水,在体内翻腾。她的嘴角渗出鲜血,却依旧没松开手——她记得大祭司说,灵脉雷劈过之后,灵脉会变得更坚韧,就像桃树经历过寒冬,春天才会开得更艳。
第二道雷比第一道更猛,她被劈得跪在地上,双手的掌心都被石柱磨出了血。第三道雷下来时,她感觉后背一阵剧痛,第三条尾巴的金毛突然炸开,竟有了要分裂的迹象——大祭司说过,这是要长新尾巴的征兆。
可第四道雷劈下来时,她的灵脉突然开始反噬。之前淬体和幻境中积累的疲惫一起爆发,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母亲站在台边,对着她喊:“萤儿,撑住!”
她猛地睁开眼,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她调动全身的灵脉力,在身前凝成一道光盾——雷力撞在光盾上,光盾碎裂,却也削弱了雷力的冲击。她借着这股力,翻身躲过了雷的核心,只被边缘扫到,虽然疼,却保住了灵脉根基。
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每一道雷都比之前更难扛,她的狐毛被烧焦了大半,身上满是伤口,却依旧坚持着。到第九道雷时,她感觉后背的疼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酥麻——第四条尾巴,竟在雷力的洗礼中,慢慢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