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是小雪的哥哥。”(1 / 2)
第40章 “我是小雪的哥哥。”
傅掩雪睁大了眼睛,不远处的厨房门敞开着,从里面飘出阵阵香气。
有节奏的时钟,窗外的阳光,空气中的幽香,以及……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那个人,这些关键的要素构建起了一副关于“家庭”的画作。傅掩雪为自己脑海里出现这一句话而感到无比惊讶。
但生病能够吞噬人的反应能力,他来不及悔恨自己的动摇,杨持从厨房探出头来了。
“掩雪,还没有想吃的东西?”
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种笑容似乎与生俱来,宛如沐浴在春风之下。
“掩雪?”杨持又喊了一声。
傅掩雪挪开眼神:“想吃雪糕。”说完,看到杨持惊讶的目光,顿了顿,“骗你的,你也信。”
他的名字中虽然有“雪”,但自小家里人管得严,他也极其自律,一年到头零食也吃得少,可现下他浑身发热,越看杨持身体越热,索性开始胡说八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难道鲜少生病唯一的劣势,就是让他无法把控自己病后的姿态吗?
思及此,便也觉得恼怒起来。
杨持好笑道:“那你也要吃了饭再吃。”
傅掩雪生了病,想必和昨晚的醉酒脱不了关系。傅掩雪把他叫醒的时候,正蹲在沙发前,脸很红,眼睛很大,还在困倦之中的杨持只觉得这是哪来的漂亮猫儿?等到脸上被捏疼了,才发现这只猫儿爪子锋利,性格差劲,生了病尤其如此。
打了电话给向繁请假,用的是自己的原因,向繁倒是爽快地同意了,等临了要挂电话,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傅掩雪?”,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杨持回过头,看着傅掩雪闭着眼睛,电视机被乱动的手指随意调到了一个儿童频道,晨间剧场正在播放一出奇妙探险类型的木偶剧。
杨持上前喊了好几声,对方才醒过来,杨持给他敷上冰袋,又摸了摸他的脸,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厨房。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过生病的时候,但很多时候也就那样扛过来了,从来不觉得生病对他而言是什么值得矫情回味的事情。可傅掩雪对他而言不同,自打看到傅掩雪的第一眼起,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命运的牵引,不然世界那么大,怎么他们偏偏在森林里遇见了?那个时候的傅掩雪也是发着烧,脸很红,但孩子并没有哭,反而将他的眼泪拭去。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奇妙的,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模糊的呢喃,他在岁月长河里翻滚,却也记了很多年。
现在傅掩雪又一次生病了,就像是某种寓言应了谶,杨持只觉得无比心慌。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向繁不同意批假,他或许……会直接离开。
生病的人能量消耗大,更需要补充营养,杨持快速给傅掩雪做了一顿早饭,切好了水果,又打给柳姨打了个招呼,让她过来的时候带一只鸡。
也兴许是生病的缘故,傅掩雪不像之前一样态度强硬,吃饭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十足乖巧的模样,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着,水汽蜿蜒而上,在睫端挂上了微小的水珠。
吃完饭用了药,傅掩雪坐回沙发上,药物作用让他困得极了,脑袋一直点点点。
“靠着我睡会儿?”杨持用手背测了测傅掩雪的额头,还有点烫。
“嗯……”傅掩雪有气无力地应着,偏生又睡不着,掐了掐杨持的大腿,“杨持,我们就这样,其实也很好……”
杨持摸了摸傅掩雪柔顺的头发,没有搭话。
傅掩雪又说:“你觉得呢?”
这一次,他擡起明亮的眼睛,眼睛里似乎只倒映着杨持一人。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杨持难过地、报复性地掐了一把傅掩雪的脸:“你明知道我拿你没办法。”
如果真的可以一直这样,或许对杨持而言,是一种最好的结局。但是真的可以吗?杨持并不当真,也不抱希望,傅掩雪偶尔的孩子气他很喜欢,他只是不会把孩子兴头到了说的话当真而已。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傅掩雪不知不觉睡着了,柳姨买的鸡也到了,杨持把傅掩雪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盖上了薄毯,然后再一次进了厨房,他想给傅掩雪炖鸡汤。忙完已经是中午了,傅掩雪还没醒,杨持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多了几条未接来电,都是石杏拨过来的。
糟了。
杨持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和敏敏他们打电话。不过石杏好歹算是靠谱的,今天带着孩子们去了博物馆,又叮嘱杨持好好照顾傅掩雪。
“……还有,杨持哥,你遇到易寻笙的事情,有空还是告诉傅总一下吧。”
杨持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傅掩雪,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掩雪。”
“你不要怪我多嘴,杨持哥,你和杨舒景的事情,圈子里最近都开始的传起来了……当然傅总是不知道的,他这个人冷得很,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但是吧,我还是想和你说,有时候,借谁的力不是借?现在有办法赢了杨舒景,你不用让他。”
杨持误以为石杏说的是向繁和孟堪,便道:“只是我不想白受了向总和孟总的好意……”
“我不是说的他们。”石杏道,“我说的是易寻笙。”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小石。”杨持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石杏接下来说的话,会出乎他的意料。
“……易寻笙不喜欢杨舒景这号人,但是当初为什么愿意去和向嫆见面,总得有个牵线搭桥的人,对吧?”石杏坐在长凳上,看着孩子们在文创区兴奋地逛来逛去,心道,自己可能真的是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傅掩雪之后会不会找他麻烦了。“而这个牵线搭桥的人,想必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了,对吧?”
杨持的手握紧了手机。
易寻笙天生傲气,自恃清高,不是向家那种光有钱就能请得了的人。当初如果是杨舒景和向家人去请易寻笙,以对方的孤高,一定是门都没办法进去的。而愿意为向风画廊——或者说,愿意为杨舒景出力的外人,也只有一个了。
傅掩雪。
杨持一直都知道,傅掩雪对杨舒景关心至极,他像个旁观者注视着这一切,并且极力想以一种幽默调侃的方式来消解自己心中的酸意和妒意。
可现在呢?
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傅掩雪是为了杨舒景能去请易寻笙的人,他不知道若是有一天,杨舒景一声令下,要傅掩雪把自己驱赶出去,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供众人嘲讽的笑柄。
傅掩雪……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哪怕你明知道对方是向家千金的乘龙快婿,你也愿意为他出谋划策,甚至不贪图一丝回报,甚至愿意养一个和他只有一丝相像的我在身边?
杨持心想,如果我不是那个可悲的赝品,或者,如果我不是第一个遇到你的人,或许我真的会为你的伟大爱情鼓掌。
杨持不知道走出厨房时,脑子里混沌盘旋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沉睡中的、一无所知的傅掩雪身上……如果他们不曾相遇,或许对彼此而言都是一个极好的结局。
可是一想到这个“如果”,杨持的心就会痛得揪起来。
爱,原来不是香甜可口的糖果,它以一种狡猾的方式出现,大多数人尚未尝尽它的甜蜜时,就要承受里面的酸楚。
杨持盛了两碗汤,还没等到他傅掩雪睡醒,门铃却被按响了。
从监视器来看,门口站着的人和傅掩雪竟然有几分相似。
“我知道,你是杨持吧。我是小雪的哥哥。”傅掩诤开门见山,他脱掉了外套,径直走到屋内,颇有气质地打量了四周一眼,“这个房子,小雪之前还不愿意住,没想到现在倒是‘乐不思蜀’了。”
他没说一句重话,也没指名道姓,但是强烈的上位者的气势依然让人不可随意玷污。
杨持没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掩雪不回去的原因有很多,但绝对不会因为他,他还没这么大的能量。
“都说让医生过来,他也不让,你能照顾好他吗?”傅掩诤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气,不用想也知道是杨持做的,他看着谁在沙发上的青年人,话却是对杨持说的,“小雪很少生病,如果你照顾不好他,还是让我们的医生来。”
言外之意,就是杨持是灾星了。
傅掩诤不愧是傅家的长子,杀人不见血也就是如此。
杨持扯了扯嘴角:“傅大少,您现在是想让我把小雪送回去吗?”
“如果我想,你没有在这里问我的机会。”傅掩诤的语气平淡,仿佛对待杨持,和对待一块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眼:既不是看不起,也不是瞧得上。就是单纯不把他当回事。“我只是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倾城国色,能让我弟弟生了病都不愿意回家里休息。”
傅掩诤总算把目光调回到杨持脸上,依然是无波无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