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1 / 2）

亏欠

密室不透光，分不清白天黑夜。墙上的蜡烛烧到了底部，莫怜去别处寻来新的替换，密室重新恢复一片光亮。

殷洛尘醒了，绿箩给他净化过身上的魔气，神志勉强暂时回笼了一二。

他死死的盯着莫怜，眼底有病态的偏执，也有身处梦境般的不敢相信。片刻，他的眼神变的幽暗难辨，拳头紧握，里面涌动着浑浊的灵力，仿佛眼前人但凡有要离开的趋势，他便会立即出手。

“为什么回来”他的声音带有几分刚醒来的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

莫怜端了碗药递到他面前，不急不缓道: “先把药喝了。”

“为什么回来”殷洛尘的目光灼热烫人，有种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执拗。

莫怜维持着端碗的姿势，与殷洛尘眼神对峙了半响，败下阵来: “我不走了，你先喝药，我再慢慢与你说。”

“为什么!”殷洛尘咬重了语气，激动间牵扯到了伤口，急促咳嗽起来。

莫怜放下药碗，轻拍殷洛尘后背，殷洛尘略顺通气后，一把握住莫怜的手腕，擡眸看她，语气暗藏难以察觉的卑微恳求: “为什么”

生怕人会像上次一样逃走，他的手牢牢抓住莫怜的手腕，目光四处打量周围，并于远处发现了绿箩的身影，眉宇一凝，声音罕见慌了起来: “你全都知道了。”

莫怜没有否认，看着他。

殷洛尘笑了，眼里一片死灰: “所以是出于愧疚。”

“‘愧疚’不足于让我以身犯险，连命都不要。”莫怜被抓的有些疼，她握上殷洛尘的手背，安抚他稍微放松手上力气，面露犹豫。

有些话，她在殷洛尘昏迷期间想了很久。

“——为什么会回来”

这个问题她同样问了自己无数遍。

明明殷洛尘身陷囹圄对她来说再好不过，这样他便腾不出身来寻自己，更不能去为难合欢宗。

明明她困在万剑山的时候，一直都想逃的，怎么逃出来了，偏偏会如此不舍，听到他被围攻的消息又会如此不安，想都不想，就跑来了万剑山。

这些反常的举动汇聚成线索，朦朦胧胧，又逐渐浮出水面，她再想不认也不得不认，殷洛尘在她心中与别人不一样。

她当初愿意收伏升为徒，不是没有他俩长得像的缘故，说到底，她是看不得那样一张脸落入尘埃的模样。

换个可能性，如果那时囚禁自己的不是殷洛尘，而是别人，这样强硬的手段，以她的性子，她会乖乖与他欢好周璇吗

答案是:不会。

宁成瓦碎，她也不会让对方在她这里讨到一点好。

只因那是殷洛尘，那个即便口口声声说断了，也会时不时想起的人。她一直借口自己留恋的是皮囊，可拨开云雾知道所有真相后，她内心的震撼，下意识的心疼和被拨动的心弦，快速跳动的心跳声，都让她无法再骗自己。

她反应再迟钝，也该知道答案了。

莫怜的长时间沉默，使殷洛尘逐渐焦躁，身上的魔气有了重新复燃的趋势。

绿箩刚耗了不少灵气，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进行压制，眼见情况不妙，莫怜赶紧道: “这个世上能让我如此舍命的，除了自小护我的几位师兄师姐，就是我要择为道侣，伴其一生的人，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莫怜眼睛一瞬不眨，观察殷洛尘的表情。

殷洛尘没有任何表情，手心的灵力熄灭，他怔在原地，身上的魔气有一瞬间的扩大，很快又收了回来，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确认了自己心意便不再扭扭捏捏，莫怜印下一吻，碰到即离: “若我们能平安闯过这一关，我答应与你结成道侣。”

“你不会有再有别人，只有我”殷洛尘愣愣道。

莫怜点头: “嗯。”

“哪怕我彻底入了魔”

“哪怕你彻底入了魔，但我不会让你彻底入魔，我不想你会认不出我……”

话音未落，莫怜的嘴被堵住。

殷洛尘伤没好，不可乱动。他搂住莫怜的后脑勺，将人拉到自己身前，强势的吻似在一遍遍确认刚刚的一切不是幻像，亦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宣誓自己的主权。

绿箩往回走，刚好看见两人亲在一起，笑嘻嘻多看了几眼，后知后觉拿起女孩子家的娇羞，捂住自己的眼睛退了出去，一边退一边连连回头，指缝露出了偷看的黑色眼瞳。

两人吻的情深，都没注意到走进来过一个人。莫怜顾及到会碰到殷洛尘的伤口，身体一直僵硬着，尽力往后退。这一举动引起了殷洛尘的不满，惩罚性的咬了她一口，她吃痛想要推开殷洛尘，与此同时，嘴角尝到一滴冰冷的液体，她瞬间忘了动作，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殷洛尘擡手捂住莫怜的眼睛，嘴唇移到莫怜的耳边，用温柔的声音警告道: “阿九，说话要算话。”

没放开莫怜的眼睛，又吻了上去，犹如一个好不容易偷到糖吃的小孩，怎样都不知足，想要一次吃个够。

“砰!”

吻的忘情，不小心打翻了搁置在一旁，快要凉掉了的药。

莫怜推开殷洛尘起身，望向打翻的药，眼里带了些责备的意思，温情顷刻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