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改)(1 / 2)
第 4 章(改)
周府东北角的院子是周棠错的,离主院有些距离,算得上府上偏僻之地。这是当初入府时他自己选的,他与父母不亲,只恐离得近多生口舌是非。
不过也许就是院子偏僻,地方却不小,院里小池花架俱全、近着主屋还架了葡萄藤廊,四时风景俱佳。
周棠错坐在窗边,一只手半握着奇闻记,另一只手则探出去摸桌上的茶盏。
小饮半口将杯盏放下,周棠错不耐坐起了身,唤着:“广白,把爷把头上这些布就扯了。”
包了半日,闷痒得厉害。
陵游端着糕点从屋外小跑着进来:“广白被锦屏姑姑唤去了,奴来摘吧。”
周棠错眨了两下眼,神色渐静,摇着扇子由陵游摘了头上的布条,又重新上了药。
收拾完,陵游将布丢到一旁,净手后给茶盏添水,送回周棠错手边,小声提醒道:“公子,少夫人过来了。”
*
林禾景是同广白一齐进院的。
广白在前,恭着身子给林禾景介绍着院子布局,林禾景手里抱着件可怜包袱,身后还跟着一个周棠错很眼熟的婢女,似乎是他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叫什么来着、昭然?
此时夕阳初落山,天际尚余霞色,那橙似血的霞光落在林禾景的身上,教她显温暖又静婉。
周棠错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莫名紧张起来,手脚无所适从,直到她走到跟前站定,朝他露了个爽利的笑容,周棠错才觉四肢灵活了些。
因陵游那句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他不自觉地打量起林禾景的相貌。
——确是能让人一见钟情的相貌。
眼若圆杏、鼻子秀挺、乌发红唇,是个乍见就知漂亮、越瞧越觉得移不开眼的模样。
她眼眸清亮、眉眼间隐有英气,可既不显得威武,也不教人觉得瘦弱,是个正正好、不教人讨厌的长相。
“我听闻,这寻常夫妻都是住在一处。”林禾景晃着手中的包袱:“夫君屋中可有闲置的箱柜,借我放些衣物,另昨夜在此间我只瞧得了一张床榻,你我既要住在一处,便须得两张床榻才是。”
她顿了顿:“夫君与我男女有别,我又自幼一人独睡惯了,不大习惯与人同眠,故而两张床榻还是离得远些好。”
林禾景自记事来,只孟凡鹤一个师父,幼时多授功夫,虽有师娘,却也不大亲近,这婚事来得意外,自也无人教她夫妻之道。
这夫妻二人要同住一屋,还是她瞧来的。
至于屋内到底有几张床榻的事。
林禾景坚定的认为,以周府这般的家世,定能摆得起两张。
听闻住到一处时,周棠错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林禾景是早早觊觎他,此刻终揭开真面,可越听越觉着不对味。
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咳咳……今日天晚,再搬床榻有些兴师动众了,夫人今日应下婚事,便是于我的恩情,自不能轻慢夫人,虽不能再设一榻,但好在院中空屋尚多,旁屋中陈设也极是齐全。”
周棠错身子不动,光口上热情:“不若这般,我搬至隔壁去,将主屋让与夫人。”
他脸上挂着纯良笑容,抱着林禾景定会如早间那般上道的想法,已经准备好了再推拉一番,就顺势送林禾景出门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了。
却是未曾想到,林禾景想了片刻,便朝他点点头:“还是夫君想得妥当,也是,夫君有伤在身,一处住确是多有不便。”
她将手里的小包袱放下:“夫君要住到隔壁去?我替夫君搬吧。”
后来发生的事,周棠错拦都拦不住,林禾景热心极了,不仅亲自扶着他到了隔壁的屋子,还替他将被子床褥都抱来了,临了还一脸仗义:“夫君,你住在此间,若是夜间有急事,便敲敲墙,我若听到了,便过来。”
两间屋子相邻,布局却是反着来,两人的床榻便也只一墙之隔。
周棠错目瞪口呆地顺着林禾景所指的方向,将目光送到墙上,竟果真去想:这墙敲几下,林禾景肯定听得到。
等他反应过来,满屋狼藉之中,只剩下他与小仆三人。
陵游看看屋子、再看看周棠错,笑意控制不住,在周棠错愤怒目光中抖着肩:“公子,我给您倒茶……哎呀,茶杯在少夫人屋中……”
周棠错将手里那册游记摔下,咬牙:“等不了了……爷现在就得让她知道什么是一步错,便入地狱……”
*
林禾景仅一包衣物,收拾起来并不费事,只是替周棠错搬东西时出了一身汗,询了昭然沐浴之事,便拿着衣裳出门。
洗完归来时,昭然正捧着一堆叠得高高的锦盒从院子另一处走过来,见了她便道:“今日惊蛰,奴拿了几粒香丸,少夫人的衣箱里放一枚,可避虫呢。”
小婢女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奴最怕虫子了。”
昭然额上有汗,多半是半刻未歇,林禾景觉得她实在辛劳,上手拿了她所示意的那只锦盒:“我来放吧。”
“还是奴——”
林禾景却已经拿着盒子入屋走向衣箱,将衣箱打开,忽地顿住——先前擦拭干净的衣箱中,此时多了条青虫。
青虫已死,一动不动趴在衣箱一角,只是它身上犹如青色眼睛一样的花纹,有些骇人。
昭然放下盒子,朝此间来:“少夫人,这些活计奴婢来就行了。”
她的脚步将近,林禾景不再犹豫,取了邻旁的帕子,将青虫包了自窗口的小缝中丢出。
然下一瞬窗外就传进一声惨叫。
林禾景吓了一跳,将香丸放到一旁,开了窗子。
陵游正拍着身上,不停的乱跳。
在他不远处,是拿着扇子挡脸的周棠错。
“夫君?”
见已被认出,周棠错从扇后将脑袋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