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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苏妧面无表情的站在房内, 与平日她总是温柔的脸色不同,今日看不出什么情绪,廊庑上点着星星烛火, 照得她脸忽明忽暗, 显得她没有往日那般柔和。
陆砚瑾还是拧着眉的模样,没想到苏妧竟然开门, 如今她的脸色也在告诉陆砚瑾, 她全都听到了。
苏妧杏眸之中毫无波澜,就如同未曾听见一般, 陆砚瑾上前一步,本是想要同苏妧说话, 却不想她竟直接将陆砚瑾怀中的岁岁给抱走, 而后头都不回的直接进了房中。
不仅如此,苏妧将房门关上的很快,没给陆砚瑾任何能够进去的机会。
陆砚瑾站在门外, 碰了一鼻子的灰,想起方才苏妧的神色,那样的神情, 当真是他从未看见过的。
苏妧抱着岁岁在房中,看着自个怀中纯净的岁岁, 杏眸微弯, 说出的话软糯, 却又带有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父亲, 就是个混蛋。”
岁岁登时也弯了与苏妧极其相似的杏眸, 冲着苏妧挥着小拳头,傻呵呵的笑了。
苏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捏下岁岁的小脸,“嗯,父亲是个坏蛋,不理他。”
岁岁在苏妧的怀中一直拱着,似是认为娘亲说的话是极其对的,母子二人在房中温馨,外头的陆砚瑾反倒没有那般好受,不停看向屋中,不知房中究竟如何。
婢女在这时端来苏妧明日要换洗的衣裳,乳母也将岁岁要用的一应物什都拿过来。
看见陆砚瑾站在外头,众人也全然都未曾想到,跪倒一地,“王爷安好。”
陆砚瑾脸色沉着,丝毫看不出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扫了一眼,而后淡声道:“进去。”
婢女们都不敢多看,端起东西又赶紧敲门。
苏妧将门给打开,只是在打开的那一瞬,就看见陆砚瑾站在外头,二人隔空相视,陆砚瑾上前一步,本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苏妧朝里头走,丢下一句,“你们进来,将门给关好。”
这一瞬,婢女们只感觉身后的气息都变得冷冽许多,根本不敢向后去看。
那扇门是陆砚瑾进不去的,就算是如今他进去,苏妧也并不会理会他。
生平头一回,陆砚瑾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夜苏妧与岁岁睡的很是好,可陆砚瑾却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
隔天一早起来,苏妧已经在房中用饭,没想到陆砚瑾过来,若不是仔细看,倒是还发现不了他眼下的乌青。
苏妧只当作没有看到,实在是不明他将错推至岁岁身上究竟有何意思,她为何如此,陆砚瑾才该是最为清楚的那一个。
走至摇床旁看岁岁,陆砚瑾用指腹摸下岁岁的小脸而后很快站起,对着房中忙碌的婢女道:“你们都出去。”
不敢耽误,婢女们将手中的物什放好就直接出去,最后走出之时还擡头看眼两眼,心一横将房门给关上。
苏妧见着此番情景,咬紧下唇,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陆砚瑾的眼中,浮现出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来。
苏妧忍不住,瞪了陆砚瑾一眼,反而让他眉宇之中的笑意更深。
走过去,也顾不上苏妧是不是会抗拒,直接将苏妧给拽起,让她坐在自个的腿上,苏妧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要擡手去打他,却被陆砚瑾给按住。
他闷声在苏妧的软绵之中,苏妧着急忙慌地要将他给推开,又顾及着岁岁,生怕将他给吵醒,“你做什么!”
见苏妧终于肯跟自个说话,陆砚瑾嗓音淡淡,却带有几分的欢愉,“阿妧,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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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苏妧决心再也不要理陆砚瑾。
她不知陆砚瑾是不是疯了才会说出那般的话来,在心中早已认定他就是个疯子,不然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甚至在挨了她的一巴掌后,竟然还能镇定自若的将她的手拉下,轻声问她“疼不疼”。
为着这件事,苏妧好久都没有理会陆砚瑾,甚至每日出门的时辰都早了一些,回府的时辰也晚了不少,就是为了避开陆砚瑾。
陆砚瑾也并不介意,每日照常来与她用饭,二人都不说话,只是平静坐着,如此才让苏妧有些接受不了。
倒是陆砚瑾,显得跟个没事人一般。
这样下去就过了半个月,苏妧这半月来一直都过的提心吊胆,好在蜜骨香没有发作。
铺子开张的时间就定在下月初,算一算已经没有几日了,她日日都在铺子中忙至很晚。
这边苏妧为着蜜骨香忧心,另一边陆砚瑾一边在忙朝政大事,更是也十分地不解问着太医,“为何姑娘的蜜骨香,如今还没有任何要发作的迹象。”
太医惶恐的紧,也是头一回听说有人竟想要蜜骨香快些发作。
可眼前的人是王爷,太医可不敢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得实话实说:“蜜骨香本就没有固定的日子,微臣近来翻阅禁书,看到上头对蜜骨香有记载。”
陆砚瑾来了兴致,将手中朱笔放下,锐利眼眸望向太医,“说来听听。”
太医道:“禁书上曾讲述,蜜骨香发作时间不定,但通常半年之内定然会消散,只是半年之中,一月可能一次都不会发作,一月可能日日都会发作,并无定数。”
陆砚瑾正缓缓摸着手中的玉扳指,闻言立刻擡起头,“半年就会消散?”
太医擦下冷汗,私自翻阅禁书是违反律法,按律当斩的,好在王爷如今并未在意这些,“是,上头是如此说的。”
陆砚瑾眼眸瞬间闭上,半年,若是半年之后蜜骨香当真解开,阿妧她……
他想了许久,只觉她不会留下。
随即,陆砚瑾做出个决定来,“此事不必告诉姑娘,你只当作什么都不知。”
上头的目光逐渐冷冽,太医知晓,若是他当真说出,王爷应该是不会轻饶他的。
太医将额头上的冷汗擦了一下,连声道:“是,微臣知道了。”
陆砚瑾这才挥手,让太医下去。
又看回上京传来的密信,上头的几行字让陆砚瑾若有所思:
绥国三皇子登基,却仍有不轨之心,未再寻求与宁王合作,宁王如今正召集各路兵马,还请王爷想个对策。
字迹是隆宣帝的,陆砚瑾冷笑一声,果真如他所料,三皇子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绥国的皇位,只是不知,宁王如今,是想要先攻破皇城,还是先破了三皇子,若是先破了三皇子,这场戏,可就精彩了。
这封密信更是让陆砚瑾想到苏妧身中蜜骨香一事。
倘若战乱起来,他定然要上前线,届时阿妧要如何办,此毒可无人能解。
他自然是想将阿妧带至身边,但在战场之上,纵然他手眼通天,却仍旧无法保证苏妧能平安。
他不愿让阿妧,受到任何一点的威胁。
将从安唤进来,陆砚瑾写了字条让他送回上京。
本是想要隔岸观火,如今他只想快些结束这场混战,将阿妧带回上京,带她远离是非。
从安看眼字条上的内容,有些犹豫,“王爷当真要如此做?”
陆砚瑾眼眸坚定,“嗯,如此传回去就好。”
他本是不用出手的,可却架不住看不透宁王如今的心,若是宁王是个蠢得,自然就好办,但不是。
不过好在,他想要的东西,全都已经得到。
等陆砚瑾从书房之中出来,外头天已经黑了。
晚饭还未用,陆砚瑾想要等等苏妧,然而从安却说:“姑娘今日传话回来,说铺子中甚忙,只怕是回来的晚,还请王爷念着小公子过去看看。”
听见前头的话,陆砚瑾是高兴的,然而后面的话语,却并未让他生出多几分的笑意来。
原来苏妧为着的,原都是岁岁,从不是因为他。
铺子没有两日就要开张,苏妧她们近来在铺子中忙的很是厉害。
果真如同崔郢阆所言,就算是绥国人减少,可铺子的生意仍旧是不错的,且听闻绥国换了一位君主,看来两国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那般容易散。
将剩余的准备给做完,苏妧很是紧张。
今日也不知怎得,身子上总觉得十分的燥热,她以为是因为铺子快要开张,十分紧张才会如此的。
崔郢阆过来,还拿过来一条冰帕子。
帕子触手生凉,苏妧在心中暗暗感激着崔郢阆的贴心,“哥哥怎得我需要的是这个。”
崔郢阆笑着道:“满头大汗的,就连小脸之上都起了酡红,也不必如此劳累。”
苏妧刚准备反驳,却倏然想到什么,手中捏着的帕子都紧了一些。
心都开始跳动的剧烈起来,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又要上来。
糟了,她怎得忘了会不会是此事。
崔郢阆见她脸色倏变,手中的帕子都瞬间捏紧,一瞬间还以为怎得,将苏妧扶住道:“怎得了阿妧?”
被人触碰的地方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崔郢阆刚准备碰上苏妧的额头试试,却被她给避开。
在这一刻,苏妧能够想到的,唯有那时陆砚瑾所说:此药会不分场合地发作,甚至还会做些什么旁的事情。
苏妧带着几分歉意对崔郢阆道:“我大抵要回府了,身子有些难受。”
她如此模样,在结合苏妧所说的话,崔郢阆几乎一瞬就知晓苏妧为何。
直接将苏妧拦腰抱起,崔郢阆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我带你去找陆砚瑾。”
纵然舍不得将苏妧送至旁人的手中,可崔郢阆却仍旧不愿看到苏妧有半分的不适,如同现在,他只想要苏妧好好的。
蜜骨香的药效上来的很是猛烈,苏妧只觉得整个人又好似昏昏沉沉的,体内有股邪火在不停的运动,直烧的她嗓音都变得娇绵起来。
陆砚瑾坐在马车之中等着苏妧,将卷宗与奏折也都放在马车之上处理。
桌案上有盏微弱的烛火,他伏案专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