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2 / 2)
苏妧很是敏锐的察觉到这群人在互相看着,眼睛中有许多的试探,更是交头相对,想要个结果,只可惜他们到底不是一群生活在一起很久的人,可以说是毫无默契可言。
陆砚瑾也察觉出这点来,小心扶住苏妧同她道:“慢些。”
周围那些声音散去,苏妧才感觉好了不少,小脸上没有用脂粉,却已经是绝世容颜,让人都为之倾倒。
崔郢阆是个脾气没有那般好的,见着眼前的场景不免说上一句,“如今知道怕了,方才胡言乱语的时候怎么就不知。”
这话被闹事的男子听见,他瞬间站起,“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恐怕还不知外界是如何传闻的,你身边的小娘子都为别人生了孩子,你竟还能容忍。”
话一说出,周围看戏人的窃窃私语就大了起来,苏妧的脸色更加是惨白一片,身形晃动,显些就没有撑住。
陆砚瑾下意识就想要去扶住苏妧,苏妧感受到手臂旁的灼热,却又猛然想起男子刚才说的话,撤开自个的手臂,朝旁退了一步。
崔郢阆是个脾气火爆的,容忍不了旁人竟然如此说,手紧紧握成拳就要上去,苏妧虽然精气神有些不大好,却依旧拦住崔郢阆,没让他在公堂之上犯下什么大错。
衣袖被苏妧紧紧攥住,崔郢阆立刻回头看着苏妧,十分担忧,“阿妧……”
但苏妧摇摇头,“无妨的,我没事。”
说的是实话不是吗?如今她已经和离,竟还住在前夫的家中,甚至与他欢/好,从前她总是认为自己能瞒得很好,现在看来,原来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苏妧说出这话的时候虚弱无力,杏眸一眨都不眨,鸦羽般的眼睫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在轻颤的。
陆砚瑾死死扣住苏妧的手腕,黑眸中是早已压抑不住的怒气,纵然没有朝说出这话的人身上看去,但他周身散发出冰凉的气息却仍旧是让人感觉到惧怕。
他朝说话男子望去,如今他正沾沾自喜,眼角眉梢中皆是跳动的喜悦,似乎认为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到了这处也不会再遇到什么可怖的事情。
然而他将一切都想的太过于简单,陆砚瑾黑眸中蓄满惊涛骇浪的怒意,疯狂翻涌之中,他薄唇抿紧,倏然,唇边勾起一个笑意来,敢当堂如此说,看来当真是不愿活了。
苏妧紧紧咬住嘴唇,不愿擡头,仿佛一擡头就能看到周遭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如此种种皆让苏妧觉得不好受极了。
转身就要离开,大氅的下摆在空中滑落一圈,可她却并未走出太远,手腕被陆砚瑾紧紧桎梏住,苏妧杏眸中立刻蓄满泪花,“你放手。”
如今的情形,她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陆砚瑾有任何的纠缠与纠葛。
然而陆砚瑾眼底充斥着猩红,他明白,若是今日放手,往后他定然不会再见到苏妧,哪怕是蜜骨香发作,他都不会与苏妧再见的。
所以陆砚瑾的音调中带有几分的恳求,“阿妧,别走,本王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非议。”
苏妧仍旧是想要离开,怎么可能,又怎会没有非议,她的名声如此,只怕是铺子的生意也更加不好受起来。
可在触及陆砚瑾的眼底时,她挣扎的力道小了几分。
陆砚瑾上前一步,将苏妧虚抱入怀,“阿妧,你想要的,本王都会在今日给你。”
苏妧无法理解陆砚瑾的意思,她想要的,能有什么呢?是铺子的营生,还是她的清白?苏妧一时间思绪纷杂,已经不知该朝何处去想。
手腕已经被陆砚瑾给牵动,他主动带着苏妧到了崔郢阆的身边,“你同阿妧一道去。”
崔郢阆看着陆砚瑾的模样,这是陆砚瑾头一回主动放手,也是他第一次,将苏妧直接交在他的手中。
没有主动用手腕握住苏妧,崔郢阆自是也明白,如今女子名声受损,就算是本朝不排斥二嫁妇,可同时与两名男子纠缠在一起也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崔郢阆只是用声音唤回如今苏妧的神智来,“阿妧,铺子的名声,还需要我们一道努力。”
他的话将苏妧从无边的悬崖之中拉了回来,苏妧杏眸中有些些神情,在望向崔郢阆时仍旧有着那份脆弱感,“阿妧,无妨,一定会没事的。”
苏妧轻轻点头,却也不知在应和什么,扭过头只能看见陆砚瑾走上高台,坐在堂首。
这副样子的陆砚瑾,是苏妧从未见过的,周身充斥冷意,望向底下人时带有高位者的蔑视,准确来说,是他更多些对下头人的轻视。
方才还在说话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陆砚瑾轻扫县令一眼,县令立刻扶正头上的官帽,“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闹事的一众人不愿开口,县令看眼陆砚瑾,察觉他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图,正准备说话,却听见陆砚瑾极冷的嗓音,“干扰办案者,当处杖刑。”
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音调却冷冽的紧,从安拿着棍子一瞬间站在他们的身侧,使得他们吓了好大一跳。
在那其中本是没有多说几句话的人连忙跪地求饶,“王爷恕罪,我们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平日中就靠种些农田为生,不是什么旁的人。”
男子说话之时,县令将查到的卷宗都放在陆砚瑾的身前,他修长手指简单翻过,眉眼清淡,而后随意就将卷宗给盖上,“你们说,崔掌柜的铺子收了你们的银子,却在你们带了成衣去的时候,不愿归还?”
打头的男子立刻出声道:“是……是啊。”
面对前头的陆砚瑾,男子说话都打着坑巴,完全没有最开始的时候说话那般有力。
陆砚瑾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崔郢阆,在看见一旁站着的苏妧时,黑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柔情,在看见苏妧无事安静站在一旁的时候,心才彻底放下,“崔掌柜,你有何话要说?”
崔郢阆没有丝毫的慌张,将从铺子中带出的凭证还有成衣都放在陆砚瑾的跟前,“王爷请看,左手边是我们铺子提供的凭证还有之前做好后带来的成衣;右手边则是今日此人带来的凭证和成衣。”
说着,崔郢阆放下手,不紧不慢看了男子一眼,“草名并未仔细看凭证,但是成衣却大有不同,我们给出的成衣料子是锦缎,为的就是能多有些保暖的作用,然而他们带来的成衣,却是用粗麻制成,两种材质,实在是相差甚远。”
陆砚瑾点头,又问道男子,“你可有什么话想要说?”
男子立刻直起身,却被县令中的人直接压下去,满嘴污秽道:“你说谎!分明就是你们铺子给的,如今你们却不认,收了衣裳还想贪污银钱,当真是不要脸!”
崔郢阆皱眉,听着他的话没有一句的反驳,只是身子微侧,将苏妧给挡在身后,不想苏妧看到如今的场面,更加不想此人丑陋的嘴脸被苏妧给看到。
男子看到崔郢阆相互的动作,刚准备开口,陆砚瑾呵斥一声,“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
他声音极具威严,多年来权势滔天,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面对如此场面丝毫不慌,甚至让男子平白泄了气。
陆砚瑾又看了苏妧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捏上两张凭证,而后他问,“崔掌柜铺子中的凭证,可换过纸张?纸张可是同时购入?”
崔郢阆立刻道:“并未,凭证所用的纸张数量很大,铺子一次性购入不少,这些都有凭证记录,草名可立刻吩咐人回去取。”
陆砚瑾点头,算是应了他所说的话。
崔郢阆对着杨叔使了一个眼色,派人回去取,苏妧惨白的脸色总算是恢复过来一些,她刻意没有朝堂下看去,而后望向陆砚瑾,此时的陆砚瑾坐在堂上,周身挺立,俊朗面容之上全是肃穆,让人望而生畏,可纵然如此,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眉眼中也对苏妧掺杂了一份温情。
陆砚瑾见着苏妧如今站着的模样,本是想要吩咐人搬把椅子给苏妧,但终究还是按捺下这份心思,胸腔之中生了几分厌恶,如今只想早些将事情给处理妥当。
男子听见陆砚瑾如此问,便有些紧张,方才的强势荡然无存,他不知陆砚瑾是怎么看出不同的,却也知道若是想要躲过恐怕是难了。
很快杨叔将一应所需的物什都给带来,放置在陆砚瑾的手中,陆砚瑾翻看几眼,便有人将凭证都放在男子的眼前,“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语气中蕴藏着的全都是怒意,他只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都砍了,宜阳倘若真的有这般的商户,怕也是宜阳的不幸,往后宜阳想要再与边境通商,恐怕是难了。
男子看完凭证,脸色难看,“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陆砚瑾轻嗤一声,死到临头仍旧不知悔改,“纸张因为天气的缘故是会有所不同,眼前的两张凭证,一张摸上去很是粗糙,想必是夏日所制,一张摸上去光滑一些,是秋日所制,如此看来,倒不是同一时日所制的,既然是同一批购入,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他头一回说如此说的话语,手轻轻一扫,就将两张凭证全都扫在男子的跟前。
其余几位男子早已是面如死灰,现如今只想开口赶紧招了,可打着头的男子却仍旧在嘴硬,“说不准原料不同,也会有所不同。”
陆砚瑾黑眸中淬上极强的冷意,却不想在此时,有道柔柔的嗓音出声,“宜阳夏日少雨,秋日多雨,我们的纸张是冬日购入,据卖纸行的掌柜说,我们所购入的纸张都是他们入秋后才制的,等到浆洗后已经进入宜阳多雨的日子,又怎会有很大的差别。”
苏妧杏眸中全然都是冷静,但是掩在大氅中的指尖,早就已经嵌入掌心之中。
铺子是她的心血,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它有妄加的污蔑,更是不想直接毁在这些烂人的手中。
陆砚瑾见状,虽对苏妧有些担心,可却仍旧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眉宇间浮现出笑意来,原来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他的阿妧如此,才是真正如她自己心中所想。
苏妧的话显然将男子给镇住,其余的男子已经开始求饶,“王爷恕罪,我们也是受人所逼,这才没有办法。”
县令见状,本是想命人直接将他们给拖走,却不想陆砚瑾擡手道:“等等。”
苏妧听见陆砚瑾的话,略微有些诧异,如今从男子的口中问出如此多的事情,已经够了,他这是……
随后,陆砚瑾站起身,轻轻扣住手中的玉扳指,模样矜贵:
“你方才说了苏掌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