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嗓音(2 / 2)
年轻、温柔。
那不是宁可乐,是一个男人。
他们好像坐在一辆车上,他在驾驶,夏佩佩在副驾驶。
浑身火刺刺的,陈白昼张开嘴巴,想问问那是谁,但夏佩佩却打断了他。
“我可能得挂了,这儿有点事,等我空了再给你电话。”
“再见。”
她完全没给他询问的机会。
挂断电话后,夏佩佩才说:“哪能啊,我自己来就行了。”
“干嘛老跟我这么客气。”许耀看看她,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委屈。
他的视线撩人,夏佩佩稍稍别开目光,努力用最平静的语调回答:“有吗?”
忙音刺耳。
陈白昼垂下虚软的手,腾地一下倒坐回那块已经有了一层薄薄雪花的台阶。
雪在变大。
他很快被它们覆盖,寒冷把体温吞没,借机侵入他的心脏,视线被掩盖,被那些晶莹剔透的雪。
那男人是谁?
脑子快被这个疑问涨破。
真想拨回电话去问问,可是……她很忙,她刚刚说了……况且,他凭什么问?
等陈白昼回神的时候,已经是浑身冰冷。
失魂落魄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黑暗,他还是不肯离开。
其实并非不肯离开。
他只是……
只是双腿难以挪动。
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陈白昼毫无知觉,他的鼻子、眼睛、耳朵都对世界失去感知力。
不知道是凭借什么力量回来的。
他丢下手里所有东西,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房门来不及关好,他便砸到床上。
最后一点意识,消失了。
这场在文明罕见的大雪让整个县城陷进白色的狂欢。
能在过年打个淋漓尽致的雪仗自然是件好事,欢乐声在县城的街市四处响起。
瑞雪兆丰年。
大家都觉得这是今年的好开端。
陈白昼是被鞭炮声吵醒的,他的眼睛还睁不开,但是耳朵可以清楚地听见窗户外面的喧闹。
他皱紧五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任何东西现在都打扰不了他。
睡得不太好,总是断断续续的。
他时而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一个火坑,时而又觉得自己正往北极尽头送死。
冷与热的极致同时在他身上争抢地盘,四肢的力气被吞噬殆尽,他只能沦为无能的奴隶。
呼吸慢慢地被扼制,他抓不紧救命稻草,渐渐沉溺于黑暗中。
……
除夕夜。
夏家一派热闹,他们要花整整一天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等到晚上就边看春晚边吃饭。
夏佩佩天生不是做饭的料,所以被父母联合从厨房里撵了出来。
愤愤不平,她干脆就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瓜果。
电视里欢声笑语,将过年的氛围感染到极致,可这对她的吸引力并不高。
年年如此,她都要腻了。
海市的年是最没年味的,市区什么活动也没有,只能看电视解闷。
明明过年应该放烟花的……
黑夜会变得流光溢彩,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也足以让人铭记终生。
可惜。
在禁烟令下的海市不会再有这样的盛景。
不过,烟花是烟花,过年最重要的还是跟家人在一起毫无负担的吃吃喝喝。
她又满心欢喜地捞起一袋零食,熟悉的触感让她愣住。
随即她垂下头,看见手里一袋旺仔小馒头。
旺仔小馒头……
这东西让她想起陈白昼。
前几天她回电话过去他没接,直到今天,她还是没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
那够她郁闷很久,调整心态花了很久,可现在好像前功尽弃了一样。
她又回到那种被失落笼罩的状态,对什么也提不上兴趣来。
干嘛不接电话呢?
是有事吗?
今天过年,他……还是一个人吗?
一通胡思乱想,等到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晚饭已经备好。
“佩佩,吃饭了!”母亲文雯在叫她。
“哦,”夏佩佩从沙发上弹起来,慌张地说,“我知道了……我去洗个手……”
她有几分恍惚,洗手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心思的沉重被热气腾腾的菜掩盖得极好,父母都没发觉她的奇怪。
面对电视机里滑稽的小品,笑容真的很难挤出来。
他没看到吗?
她打过去的电话……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会不会是系统乱了?
夏佩佩猜想。
有时候就会这样,已经打过去的电话对方就是接不到。
大概就是,否则陈白昼不会不回她电话的,他从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