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共(五)丨失格二(2 / 2)
白澈蓦地坐直,脑海里那张网几乎完全铺展开了,他解开了每一个死结,却差一个动机连成一片:“你的神魂——不是在乌涯山有的?”
谢烬看向他,一个犀利,一个深邃,却彼此连通:“不是。”
不是……
不是!
白澈胸如擂鼓,刚想说话,眼前突然混乱,一声巨大的轰响盖过机动车最后的尾音,耳中鸣乱的同时天旋地转,车子整个翻了过来滚出了柏油路!
“……”
“……”
“小澈……”
白澈头晕眼花着,摸到了谢烬的安全带扣按了下去,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晃动了一下,眼前的黑影层层叠叠:“我没事,下车下车!”
白澈的安全带被谢烬解开了,他踹开车门,室外的眩光和汽油的味道搅合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处理嗅觉还是视觉,谢烬也爬出了车,白澈第一时间看过去,好像他的手被划破了,顺着指尖淌着鲜血。
道路的正前方,谢明非长身而立。
白澈的额头有些痒,他摸了摸,指尖沾了些血,按着变形的车门试探道:“……溯光?”
“谢明非”不自然地晃了晃头,身上的图腾清晰可见,一只短小的匕首压在了掌心:“看来你都知道了。”
谢烬最熟悉他,几乎没有迟疑地发觉了他的不对劲,白澈的记性相当好,也发现了异样,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谢明非有“排异”反应,这融合并不成功。
“白澈——”
谢烬紧走了两步,白澈走到车头,半挡住了他,手心背在身后向下压了压:“恭喜你啊,新形象除了矮点,其他都还行。你既然都成功了,这是嫌我们没给你开庆功宴?”
离溯光顶着谢明非狡黠的脸看向白澈,一眼都没给过谢烬:“这么快……”
白澈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没有。”白澈打断他,“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你的改变,溯光,你永远是我朋友,永远都是我心里那个模样。”
“什么样?”离溯光冷笑伴苦笑。
“那天你没有杀莫扬,是因为你也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白澈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离溯光缓缓收回嘴角,又复划开:“你想多了,我只是对他不感兴趣,况且他跟我不一样,他怎么会经历过我经历得事。”
白澈说:“那你怎么知道,他经历的都比你强?”
离溯光的目光渐渐压低,再撩起眼又恢复了狠绝的目光:“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偏偏不听话。”
他指向谢烬:“那就干脆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吧。然后你跟我走,我们可以继续一起玩,一起吃吃喝喝,没有这个人从中作梗——”
“你发什么羊癫疯,”白澈皱眉,“你当我有斯德哥尔摩?”
“是呀,我真是做梦做了十几年了,傻掉了。这个人是你心尖尖,杀了他你会跟我走?”离溯光低下头,微微冷笑,那张嘴说着恶毒的话,那张脸却看不出一丝恶毒的神情,“但我会把你捆上,看着你哭,看着你痛苦,看着你生不如死,直到你慢慢死掉——如果说我恨他是想让他去死,那我恨你,是想把你抽筋扒皮晾在这青天白日下,被虫噬蚁啃,被天打雷劈!”
虽然是离溯光说出来的话,倒因为眼前这副躯体和声音少了点视觉和听觉的打击,白澈闭了闭眼,日光挤进眼帘,那一丝微弱但透彻的光渗入了脑中。
他可不是一个被别人情绪左右思维的人,离溯光是不是真的跟他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他心里有数,如果当时他和离溯光的身份对调,就算他死得再惨,他最恨的也绝对不是对方。
他需要欺霜那强大的共情能力,他需要用墨侵和欺霜的共感来得知离溯光心理最恐惧的那个东西。他睁开眼,缓慢地笑了笑,有些苦涩。
“既然你油盐不进,那就打吧。”白澈叹了口气,“看在老朋友的份上,速战速决,我就不叨叨了。你也知道我赶时间,我也知道,你在帮人拖延时——”
墨侵一个破冲,与此同时欺霜极其默契地回环相接,离溯光划起匕首的一瞬间,黑白绚光重重一击,拿匕首如撞重铁,肉眼可见地震动了一下。
“间。”
白澈身动,比之前所见快上了两倍,离溯光本就不适应那具身体,频繁地格挡给身体带来的压力更大,眼见没那么灵活,而墨侵和欺霜如影随形,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是,白澈发现墨侵根本无法刺透他的身体!
一掌!
离溯光趁他发愣地一瞬,打中了白澈,匕首一划,刚好割在手背的封印处,墨侵挡住那致命的一击,但刀风划得太长,自心口割到肩头,顿时一片血色。
“哈!”
离溯光狂笑,墨侵企图箍住他,然而如此反复根本无法伤到他。
“脖子。”谢烬抹了一把白澈的伤,轻声道,“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红点。”
应该就是雀占鸠巢的关键!
“我的确在拖延,”离溯光挥开刀光,反手一刺,“百鬼夜行!”
白澈和谢烬俱是一愣——
他刺入了自己脖颈后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