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三福晋登门(1 / 2)
暖阁内,胤禛宽厚温热的手掌还珍重地覆在筱悠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那一下又一下清晰有力的胎动。生命的搏动如同温暖的潮汐,暂时冲淡了袖中密信带来的冰冷杀意。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刘嬷嬷刻意压低却难掩一丝紧绷的通禀:“福晋,三福晋来了,人已到了二门厅上,说是听闻福晋身子不适,特意过府探望,还带了些安胎的药材。”
胤禛深潭般的眸子瞬间冷冽如冰!董鄂氏?探望?这节骨眼上?他缓缓收回手,高大的身躯挺直,周身那股方才被温情压下的肃杀之气瞬间凝聚。
筱悠却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温婉。她轻轻拍了拍胤禛的手背,琉璃般的眸子清亮如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王爷且去忙吧。三嫂一番好意,我去见见便是。”她语气从容,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常事。
胤禛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信任。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沉声道:“万事有我。”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向通往书房的内门,石青色的袍角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筱悠目送他消失在门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那密信而起的冷意。她抬手,指尖极其自然地拂过发髻,顺势从灵泉空间中引出一缕温润的泉水气息,无声无息地浸润肺腑。那股因孕期和方才情绪波动带来的烦恶感瞬间被抚平,苍白的脸颊也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
“青黛,更衣。”筱悠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很快,她换上了一身稳重的香色妆花缎常服,发髻簪了一支素雅的碧玉簪,由刘嬷嬷和青黛搀扶着,缓步走向正院的花厅。
花厅里,三福晋董鄂氏已端坐在主位下首的圈椅上,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缂丝旗装,发髻上珠翠生辉。她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热络笑容,见筱悠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几步,声音清脆带着亲昵:“哎哟,我的好弟妹!可算见着你了!这几日不见,心里头惦记得紧!听说你害喜厉害,我特意寻了些上好的老山参和血燕,还有这安胎定神的紫苏饮子,都是顶顶好的东西!”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一个硕大的锦盒。
“三嫂费心了。”筱悠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任由董鄂氏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不过是孕中常有的不适,劳三嫂挂念,实在过意不去。”她目光扫过那锦盒,语气温和却疏离,“前儿三嫂送的血燕已是情分,今日又带这些贵重东西,我实在不敢当。王爷也说了,我如今饮食清淡,虚不受补,院判开的方子吃着便好,这些好东西收着也是糟蹋了。”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稳稳地在主位坐下。
董鄂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旋即绽开得更灿烂:“瞧弟妹说的!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你和肚子里的小阿哥小格格金贵!收着,必须收着!都是嫂子的一片心!”她顺势在筱悠下首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在筱悠脸上逡巡,带着探究,“弟妹这气色瞧着是比前两日好些了?可还呕得厉害?夜里睡得可安稳?”
“谢三嫂关心。”筱悠端起青黛奉上的温水,浅浅抿了一口,灵泉的气息在口中化开,让她声音更显清润平和,“用了院判的药,又静养了几日,已是大好了。只是身子重,容易倦怠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董鄂氏拍着手笑道,话锋却似不经意地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说起来,这几日京城里可不太平。听说南城那边乱糟糟的,一群地痞混混满大街嚷嚷着找一个偷了主家首饰的丫头,闹得乌烟瘴气!也不知是哪家府上这般不小心,闹出这等丑事。”她说着,目光紧紧锁住筱悠的眼睛,仿佛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异样,“弟妹府上可都安好吧?没丢什么东西吧?那起子混账东西,为了点赏钱,什么瞎话都敢编,什么人都敢攀扯,弟妹可得当心门户,别被那些腌臜人污了名声!”
来了!筱悠心头冷笑,面上却依旧沉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奈:“竟有这等事?我这几日闭门静养,倒是不曾听闻。府里上下都由刘嬷嬷和苏总管管束着,一向规矩严明,倒是不曾听说丢了什么要紧物件。”她轻轻抚了抚小腹,语气带着点感慨,“许是哪家小门小户的下人眼皮子浅吧。三嫂说得对,那些市井流言,听听也就罢了,若真放在心上,反倒中了小人下怀,徒增烦恼。”
董鄂氏看着筱悠那双清澈坦荡、毫无破绽的眸子,心头一阵气闷。她不死心,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弟妹心善,不把这些腌臜事往心里去。可嫂子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京城水深,有些人啊,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使绊子呢!尤其是那些个没了根底、走投无路的,为了活命,什么攀咬诬陷的事做不出来?弟妹你如今身子贵重,更要提防着些,莫让那些脏东西沾了身!”她意有所指,就差直接点明年云岫了。
筱悠静静听着,琉璃般的眸子清亮如镜,映着董鄂氏那张强作关切却难掩焦灼的脸。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拂过袖口细密的针脚,声音温和依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三嫂金玉良言,弟媳记下了。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府上下,行得正坐得直,王爷更是奉皇命办差,一心为公。些许宵小伎俩,构不成风浪,也污不了清白。至于那些走投无路之人……”她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迎向董鄂氏,“自有国法家规处置,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端看她们自己选了哪条路,怨不得旁人。三嫂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番话,软中带刚,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王府的坦荡和无畏,又暗讽了某些人上蹿下跳、手段下作,更将年云岫的生死归咎于其自身选择,与王府无关。董鄂氏被噎得哑口无言,脸上那点强撑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
“是,是,弟妹说得是。”董鄂氏干笑两声,端起茶盏掩饰尴尬,指尖却微微发颤。她看着筱悠沉静如水的面容,那隆起的腹部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底气,让她精心准备的试探和挑拨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花厅内的气氛一时凝滞。就在这时,筱悠腹中的孩子仿佛感应到了母亲无声的威仪,猛地一个有力的胎动,隔着厚重的衣料都能看到明显的凸起!
“唔!”筱悠低吟一声,手下意识护住小腹,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