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游历山河（2 / 2）

昭慧也紧紧抓着姐姐的手，有些害怕这荒凉雄壮的地方，小声问：“敌人凶吗？”

胤禛低头，看着两个女儿被风吹得眯起的眼睛，冷硬的面容在夕阳余晖下柔和了些许。他难得地没有用军国大事搪塞，而是指了指城墙上一处斑驳的箭垛，声音低沉却清晰：“凶，但大清的将士更勇。阿玛当年，就在这里，看着将士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教导，“守土卫疆，寸步不让。”

昭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昭慧则往姐姐身边又靠了靠，小声说：“阿玛厉害。”

筱悠站在马车旁，静静地看着高坡上那被夕阳拉长的、一大两小的身影。风沙吹乱了她的鬓发，她却毫不在意，眼中只有胤禛身上那股沉淀下来的、卸下帝王身份后依旧铮然的铁血之气，以及面对女儿时难得的温存。她能感觉到，空间的力量似乎在缓慢地、不易察觉地流逝着，如同指间沙。每次意念沉入，那片空间的边界似乎都模糊了一分，灵泉的气息也淡薄了些许。然而，灵泉多年滋养的根基仍在，她和胤禛的身体，在奔波劳顿中依旧保持着远超常人的康健与精力。这便足够了。

第三站，岭南。

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从未闻过的花果香气和海洋的咸腥。高大的棕榈树、枝干虬结的榕树、还有大片大片绿得发亮的蕉林，构成了一副与中原、江南、西北截然不同的景象。

“哇！好大的叶子！”昭华兴奋地指着路旁一片比她还高的芭蕉叶。

“阿玛，额娘，那是什么果子？红红的，长着刺？”昭慧则好奇地看着路边小贩摊位上堆成小山的荔枝。

他们在广州城一家清雅的客栈住下。傍晚，筱悠亲自剥开一颗新鲜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如同凝脂。她先喂给胤禛一颗，又分给两个眼巴巴的女儿。

“好甜！”昭华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满足地眯起眼。

昭慧小口尝着，细细品味，也点点头：“甜，比蜜饯还甜。”

胤禛慢慢咀嚼着口中清甜微凉的果肉，感受着这与北方干燥寒冷截然不同的湿热气息。他看着妻子和女儿满足的笑脸，听着窗外传来的、腔调奇异的粤语叫卖声和隐约的海浪声，心中一片宁定。

他们像最普通的旅人，逛着热闹的市集，品尝着从未试过的岭南小吃；乘船出海，看碧波万顷，海鸥翱翔；甚至去看了当地奇特的赛龙舟，震天的锣鼓和汉子们黝黑健硕的臂膀让昭华看得目不转睛。

一日午后，暴雨初歇。胤禛和筱悠带着女儿在客栈临水的小轩里纳凉。窗外芭蕉叶上雨水滴答，空气湿润清新。昭华和昭慧在廊下玩着新买的岭南竹哨，清脆的哨音和欢笑声交织。

胤禛端起一杯当地特有的凉茶，呷了一口，微苦回甘。他看向身侧的筱悠，她正含笑望着女儿们，侧脸在湿润的光线下温婉宁静。

“下一站，想去何处？”胤禛低声问，语气是全然放松的征询。

筱悠收回目光，看向他，琉璃般的眸子清澈含笑：“听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还有那峨眉金顶的佛光……”

胤禛放下茶盏，深潭般的眼底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窗外滴翠的芭蕉和远处隐约的海天一线。他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动作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历经千帆后的笃定与温存。

“好，”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那便去蜀中，登峨眉。”

车轮即将再次启程，载着他们驶向更远的山水。没有朝堂纷争，没有案牍劳形，只有携手同行的自由，和女儿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相伴。这迟来的宁静与烟火，便是他们此行的全部意义。空间的力量或许在悄然流逝，如同指尖的流沙，但掌心相握的温度，和眼前这鲜活的人间，却无比真实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