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互慰藉不见阎王(2 / 2)
柳犹杨的眼睛便也猩红了,他笑起来,很认真地回答,“师父很好,有赖你的救护。”
弓捷远先是松了口气,随之大了一下眼睛。
认识这么久了,得了那些教导帮助,柳犹杨却从没有自称“师父”。
谷梁初跟着弓捷远的目光望向柳犹杨。
柳犹杨谁也不瞧,只定定地看着弓捷远说,“全儿是我亲侄,曦景也有血脉关联,二十四卫个个靠我救命抚养因材施教地长大成人,没有父子名分也是父子,唯有你捷远,为师虽与镇东将军相识,也只朋友之谊,彼此之间并无任何亏欠。大概就要有些亏欠才好,所以我要助你你要救我,咱们师徒这一辈子分不开的。”
弓捷远静静听着这一番话,先是微笑,同时也似有些难过,又很用力地说,“师父……捷远无事。”
“嗯!”柳犹杨更加认真点头,“必会无事。且好好养,万事不急。海防的事总有师父在呢!如今曦景也过来了,什么宵小能敌得过咱们认真对付?你且放心。”
弓捷远待再多说,终归无力,只得眨了眨眼。
白裳凑近细看他的眼膜和肌肤,半响方才回视柳犹杨。
“刚醒过来,”柳犹杨声音温柔地说,“大家莫只围着他看,且容捷远好好歇养。”
众人听了这话慢慢退出房门。
梁健已过来了,见状便道,“王爷……”
“去听师父说话。”谷梁初立刻吩咐。
梁健快步出来,赶到柳犹杨的身边正听他问白裳,“看着如何?”
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弓捷远的耳朵异常地精,便受了伤,也离得远,白裳依旧压着嗓门,“小主子仍旧面红眼黄,虽然醒了,五官之外还不能动,说明仍处毒气锁心之危。属下惭愧,只善识毒用毒,没有解药之下,并不擅长拔毒去毒,眼瞧着小主子脆弱如斯,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梁健听得心头失望。
柳犹杨却没再说什么,只往天边望了一望,“养伯对于毒道亦不怎样专长,那他也要来上一趟才好。”
只这些许工夫弓捷远已倦极了,他止不住眼涩,很拼力的告诉谷梁初道,“我还……要睡……你……莫害怕……”
谷梁初喉头发哽,克制着说,“放心睡,孤不怕。捷远也莫惊恐,孤守着你。”
弓捷远闭上了眼,仍轻轻道,“我犟……肯定不跟鬼差去的……你也睡……”
他的声音如同消逝一般没了,谷梁初眼瞧着人急速堕入昏睡,万分疼惜地触触他的脸颊。
指腹还是恁般地热。
梁健轻手轻脚回来。
谷梁初转目看一看他。
梁健不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谷梁初迅速回头,仍旧看向弓捷远,心里告诉自己绝没有事,捷远说了他很犟的。
养伯到的时候已是第十一日,却是日夜兼程风尘仆仆之态,甚至都没看看老友那张渴切已极的脸,直接奔入弓捷远的房里来见中毒的人。
弓捷远醒的时间越来越久,气力也长了些,渐渐能说不少话语,身体却还无力,行动要靠谷梁初抱,更加下不来床。
养伯也没当真见过烧毒,看到弓捷远的肤色先震一震,半晌儿方才仔细切脉,而后又看背上的伤,沉吟良久才询问说,“娃儿你痛不痛?”
弓捷远似也不如何痛,回答他说,“还好。”
养伯询问谷梁初说,“吃东西么?”
“多靠乳蜜,”谷梁初答,“偶用一些粥米,吃得极少。他吞不下。”
养伯又想想说,“那就不大碍的。这毒极烈,自要慢慢清除。都不要急,且安养着,让我慢慢想一想方。”
谷梁初极为聪明,听得养伯说出“且安养着”便知事情不似他说出来的轻松,所谓“不大碍的”只是给捷远听,自来之后初次离开那房,把弓捷远交给几个亲随照看,追着养伯脚步走入另外屋子。
“怎么中毒怎么治的,”养伯忙着询问柳犹杨,“与我仔细讲讲。”
柳犹杨就将当日情形细说了遍。
养伯皱着眉头捋着胡子,思索良久才点头道,“白裳处理得好,那等大毒大伤,极速降温是很对的,否则便把娃儿烧废……你这大徒弟做得也不错,泡了几天之后就不能再泡,小娃儿背上都是烂伤,再多触水要起脓毒,两下夹击哪能活命?最亏得你知道给他放血,否则人必没了。”
柳犹杨不想听什么废啊没的活不了命的话,只痛苦道,“都是急不择路乱想出来的法子,你既来了,必有办法。”
养伯长叹了声,“我也没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