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唬奸恶知前晓后(2 / 2)
宋设只管惊惧,一言不发。
“我猜你在这里长大,”弓捷远幽幽地说,“这些年一直忙着谋害养家和买官搜刮,还要娶妻纳妾递送情报,身上却没像样功夫,并没机会亲见那个什么大名,为他落到这个地步真甘心吗?”
宋设终忍不住,看着弓捷远说,“我闻你在朝中有人,难道天天见皇上吗?还不一样为他卖命?做谍也好,做官也罢,都是由头而已,找个倚仗好谋生呢!我既然是大名的治民,为他办事理所当然。”
“哦,”弓捷远了悟地道,“原来你只不过是想做墨吏,仗着族人能更容易一些而已。如今做了囚犯却如何呢?”
宋设没自婴幼之时便受忍者教育,即使妻子儿女都没有了仍旧贪生怕死,绝望是绝望侥幸是侥幸,二者互不干扰,听弓捷远这样问他,立刻就说,“你要我怎么样?所做所图皆已供述过了,还想知道什么?”
“你没供全。”弓捷远缓缓地道,“盐课司关系民生国税,登州也是极紧要的海卫,你便有钱,轻易就能捐得这里的大使?具体都是怎么做的?想要不受苦楚便好好讲。”
宋设不由叹气,“参将既管海防,操心吏治的事做什么呢?蓟州周氏已经获罪,我也不怕实说,当初就是走的他家门路。”
弓捷远冷冷一笑,“我就知道这里必有他家的事。可那周氏富贵已久,你个渔家之子靠甚能得他们青眼?可是替他卖火药吗?”
宋设大惊,“你怎知道?”
弓捷远不搭理他的问,只蹙眉道,“第一次到最后一次都是如何做的,过程之中都同什么人在联络,往你母国和那李氏王朝都是怎么运送,各关卡处都有什么人在接应,共计数目还有获利,乃至其它细节,不管谁倒了谁还在,只要你知道的全都说与后面审问的人。我这几日专盯你的供看,条理清楚就有命活,如若不然,九鬼小樱什么样子你也亲眼见到,咱们还有更厉害的,且试试么!”
宋设悚然望他,半晌儿才说,“我已到了这个地步,还瞒什么?”
弓捷远不再瞧他,示意谷梁初推自己出去,回到院里透了透气方才略无奈道,“只这一会儿我就累了。当着这种东西委顿着身子不好,你和师兄审吧!周家张家虽获罪了,经年之创必有腐肉,趁这机会都剜掉了也好,也让那俩小国知道大祁的墙不是容易挖的……咦,九鬼小樱说她大名姓织田啊,怎么之前那些火药却是卖给足利家的?”
谷梁初径直进屋,把他抱到床上躺着,“你先歇着,这些都放我们去管。”
“唔!”弓捷远实在太亏气血,海战之时全靠一片忧急之心硬顶,这几日里气血渐缓反而更易倦怠,只跟宋设动这一会儿脑筋就挺不住,眼皮很耷拉下去,“我稍歇歇,等下还得喊起,去问那个倭鬼仙人……”
谷梁初听他越说声音越轻,几乎是边讲边睡过去,又是心疼又是宽慰,好好替他掖了被角,悄声嘱咐弓石不要随意惊动,等自己出去安排一圈回来再说。
就这样问了歇歇了问,弓捷远虽虚弱不堪,赖他是个比所有人都更知道前后底细,许多别个想不到的事情还都靠他一点一滴弄清楚了脉络。
朔王在理蓟州军务的同时认真写了奏折,专派一骑送回燕京。
锦衣卫们见是谷梁初的来信,不敢怠慢,即刻承呈到御案之上。
谷梁立展开儿子笔墨细细看过,粗浓双眉缓缓皱起。
倪彬也不敢问,眼见谷梁立离了御案,在地中间来回踱步,下意识地盯着他的靴尖。
谷梁立总算站下,吩咐他说,“叫匡铸来吧!”
国有叛乱,匡铸连日都在兵部守着,生怕误了任何军报,因此皇上一召很快就到内宫。
谷梁立把谷梁初写的东西递给他看。
老大人一目十行,随即就震惊道,“王爷竟然亲自出了远海?这也太冒险了,实在令人后怕!”
“竟需三卫合力!”谷梁立说紧要的,“看来东倭之患也是不能轻忽的了。匡大人,咱们总想四境安稳,如今看来却是痴心妄想,按住了这儿那里又起来啊!”
匡铸沉吟地道,“大祁疆土广阔,诸多邻国,自然要受觊觎,只是接壤之邦蠢动蠢动也就罢了,东倭隔洋跨海,还有这等野心,实在可恶。”
谷梁立仍皱眉说,“初儿素不虚言,倭族毒了弓挽不算,竟还想大批毒害朕的子民,其心之恶实在当诛,决计不能轻饶。朕拟传谕所有海城,全线制止倭人入境,同时加强海巡,不准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