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2 / 2)
于非晚还记得他当时的思路,于是留神了一下台上人的衣着。
但是他看了好几遍确定这些人穿着没有什么不同——皆是清一色的白色衣服,没有图案,也没有装饰,但是于非晚却老是觉得这些衣服的形式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们头戴黑色尖角帽子,帽顶很高,大约有半人的样子。
于非晚沉思了一会儿,这些人衣着统一,没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发型,还有.......
他本来想总结还有他们的样貌不同的,但是忽然意识到——这群人好像都长一个样!
一模一样的五官和一模一样的冷脸表情,由于脸型不同,所以于非晚一时竟然没有发现这点。
而这群人的长相......他反复确认了很多遍,忽然发现,那是他自己!
一排印着自己五官的脸出现在台上,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在他有些愣着的时候,第一个人走到台子的边缘,定住。
后面的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纷纷停下来。
队伍最后面的人不知何时举起一个黑色的杆子,杆子上固定着一张巨大的照片,摇摇晃晃地挂在上面,正直愣愣地冲着于非晚笑。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还是于非晚。
灰白色的照片顶在聚光灯的光源
于非晚看着台上的场景,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像是自己给自己举办了一场葬礼。
而他此时终于回忆起为什么会对台上人的服饰感到熟悉。
还缺一个“寿”字。
不然这衣服就彻底成为丧服了。
很多年前的有段时间他见这样的衣服很多次,多到他甚至已经开始对这件衣服感到麻木。
于非晚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回忆之前的事情。
他不想看台上的时装秀,下意识地低下头,但是盘子里的食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人头,它在盘子里滚动,本就稀疏的毛发因为粘上奶油黏在一起,显得更加稀少。
人头朝于非晚咯咯笑着,很刺耳。
但是很快它的笑声停止了,它收起嘴角,如弹球一般自餐盘中弹起,直冲于非晚而来。
于非晚随手拿起手边的叉子,面无表情地朝眼前的人头刺下去。
人头闷声叫了一声,墨色的汁水喷溅出来,溅了一些到于非晚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想找东西去擦,但就在这时,台上走秀的“模特”忽然发出一阵悲鸣。他们顶着于非晚的脸,在一瞬间围绕到他身边,每个人手里举着一面镜子,让他无论转到哪个角度都能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
这些人跟着唢呐声一起,低声吟唱着。
于非晚被迫凝视着镜子里围绕在身边的“自己”。
准确来说这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因为脸上的每个器官都好像是被复制了成千上万遍,层层重叠在一起,挤在于非晚脸上。
而他盯着镜子,这些五官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复制不断增加!
于是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还好,五官都还正常,没多没少,那就是镜子的问题。
但是于非晚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先前他一直认为是关灯的原因而忽视掉的一点——现在这里,好像除了黑白就没有别的颜色了!
之所以他这时忽然意识到,是因为他在触摸到鼻尖时,闻到手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于非晚低头看了眼餐盘上被他叉下去的那颗人头,此时它正在朝外流着“墨汁”。
那根本就不是墨汁,而应该是血!
于非晚看了眼周围,跟他一起进清净道的人此时都已经不在,那些宾客也消失不见。
他擡眼看见舞台上高挂着的,属于他相貌的黑白照片。
于非晚像是被困进那张照片里。
没有办法出去,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在这里。
他一瞬间恍惚,仿佛在确定一件事,是不是自己其实并没有从虚空之处出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梦罢了。
于非晚认命地闭上眼,但是当他脸上出现一阵凉意之后,又倏然睁开。
那些举着镜子的人离他越来越近,甚至直接贴上了他的脸。
于非晚短暂地想过一种可能,或许打碎这面镜子,他又将回归虚空。
但是就算回去又如何呢?
他认了便是。
于非晚擡手,使出全身力气朝镜子的方向击去。
但就在他要挨到镜子的一瞬间,那群人忽然坏笑着跑远,于非晚出于惯性,差点离开座椅。
在最后一刻,一道力将他死死摁在座椅上,于非晚低头,发现一条闪着蓝光的细绳困住了他的双腿。
他在那一刻想到虚空之处绑了他五百年的蓝色锁链,低笑了声。
“果然。”
但是下一秒,一只蓝蝶闪着光绕到他面前,在他眼前划了一道。
黑白的世界被破开,于非晚瞥见一丝光亮。
他对上一双眼睛,眼睛主人的蓝色头发恰好扫过他鼻尖。
与多年前的许多场景重合。
这些场景于非晚在虚空之处时曾经回想过很多遍。
但是这次,他感受到了眼前人温热的气息。
于非晚下意识张了张嘴,对着他喊出了一个名字。
“于......时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