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不会喷发了（2 / 2）

范宇轩闷闷地“嗯”了一声。

祝不烬察觉到他语气间的不情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范宇轩没答。

祝不烬继续说：“那个于非晚和郁时升已经看出来了。”

范宇轩：“是，但是他们没有拆穿，我就可以继续瞒下去。”

“那其他人呢？到山顶他们看到清净道的出口怎么办？你到时候还有什么理由说你没找到亡灵？”

范宇轩抿着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泄了气：“我只是想让你看一眼火山，那是你这一生最后的愿望，现在我姐不会再记得了，可我还是想帮你完成。”

“作为他的弟弟和，你的朋友。”

祝不烬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范宇轩，那座火山不会喷发了。”

“当时你带我上山，我站在山顶看对面的火山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了，那是一座死火山，根本不可能喷发。”

“你也不用失落，那天在海边，我大喊说要和你们，和范雨婷一起去看火山喷发，那不过是我随便扯的一个愿望罢了，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其实只是痴人说梦呢。”

“那会儿你们都说我要长命百岁，说我从此之后还会看很多很多次海，要和范雨婷一直在一起，我怕扫了你们的兴，也怕伤了雨婷的心，所以没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原谅我很自私，其实站在沙滩上，面对大海，我最想说的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平静地面对死亡。”

“那你现在做到了吗？”

一个不属于两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于非晚站在门口，问他。

祝不烬和范宇轩猛然转头，看着他，和站在他身边的郁时升。

祝不烬笑了一下：“其实一直到我躺在病床上，灵魂出窍第一次站在清净道上的时候，我都是不能接受的。”

“我也是一个渡亡灵者，在生病之前我渡过太多亡灵，看见他们走过清净道的出口我都舍不得，更何况我自己。”

“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死亡只是一个人的必经之路罢了，或早或晚总要面对的。我其实很放心不下雨婷，我俩从小玩到大，两年前跨年的时候在一起的，年初她刚得知我病危的时候，魂不守舍。她的精神状态很差，我真的怕她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我知道我即将离开，为了能让她以后好好生活，我和范宇轩合作，把她脑海里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全部篡改，从此之后，我在她眼里只是范宇轩的朋友，和她再无交集。”

“每当她想要和我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些法术就会强迫她转移注意力，所以至此之后，在范雨婷的世界里面就不会再有我的名字。”

祝不烬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很克制的抽泣声。

他这才仔细地注意到于非晚和郁时升后面的人影，范雨婷正站在门口，听完了他所说的一切。

“我......我都想起来了。”范雨婷说。

祝不烬愣了一下，随即开口：“你要是觉得太痛苦，我走了之后会让范宇轩把你这段记忆清除的。”

“不要！”范雨婷近乎是喊出来这句话：“我已经忘记你一次了......”

“我不认为忘记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好事。”

“我爱你，所以我想一直记住你，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担着就是了，我又不是担不起！”

范雨婷在门外听到这些谈话的时候想起来了一切。

怪不得自己会在这里想起一些片段，怪不得自己会对祝不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原先她认为死亡的是自己的时候只是心里一抽，但是她从未想过，原来真正的亡灵是祝不烬——那个她爱了很久，但最后却被迫忘记的人。

范雨婷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痛，整个心脏像是被人抽过一样，痛到难以忍受。

但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牙忍着，因为她害怕祝不烬一旦察觉，又会让范宇轩把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记忆抹掉。

遗忘的确可以减轻痛苦，但是这种方法她宁愿不要。

祝不烬无奈地笑了一下：“雨婷，我不是什么值得你记挂那么久并且为之痛苦的人，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范雨婷强忍着哭腔摇头：“对我而言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想记住你。”

她含着泪盯着祝不烬很久，两人这么僵持着。

终于，祝不烬叹了口气：“谢谢你，但是今天过后，请你好好生活。”

范雨婷没回话，转过身低着头离开了这个房间。

门被她砰地一声带上。

“你舍得么？”于非晚问祝不烬，“让你最挂念的人忘记你。”

祝不烬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良久他开口：“正是因为最挂念，所以值得。”

“我转生之后不会记得她了，我又怎么忍心留她一个人在人世间，因为记得我而痛苦？”

“这对她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