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2 / 2）

薛晓敏也已经沉默了半天，找到机会说道：“燕燕今晚肯定在医院陪床。我们之后也会给她请护工，不需要你帮忙。你走呗，”她顿了顿，怕劳飞飞黏住不走，加了句，“有需要再回来不就行了。”

薛晓敏说的对，在医院闹事行不通，不如另外想办法。

劳飞飞忍着剧烈的不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冯燕燕没有再看他：“行行，我是不是，不是人？”

方行：“当然不是。”

冯燕燕低笑：“你只是怀疑自己没有心，不如我不是人。”没有给方行开解的时间，冯燕燕倾诉：“我是我妈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我爹的所作所为，关于我妈日常的不开心……所以你看，我享受着家里给的一切，但是不着家。”

方行都能察觉燕燕家不明的压抑，冯燕燕这种对感情敏锐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冯燕燕宁愿让劳飞飞带她到处闲逛，也不愿意回家。

“我爸爱去那些地方，我妈婚姻不幸，慢慢得病。结果我也是天天在外蹦迪，不去正经地方。”

这……方行不专业，不知道对燕燕妈有没有影响。

“我还找了劳飞飞那样的人，犯了和我爹一个路子上的错误，回来跟她哭诉，刺激她。”

方行想起来自己对燕燕妈的恐惧。她对闺蜜说恐惧没有来由，但方行做噩梦的时候会想起来一个场景：冯燕燕发现劳飞飞在和她恋爱的时候跟别人滚床单录视频，逃回家后天天哭，方行看到过燕燕妈知晓后一瞬间眼神特别绝望而疯狂，随后看到冯燕燕的眼泪，又一次变得温柔而柔弱。

……

冯燕燕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真看不起我自己。”

方行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缓缓地松开。冯燕燕对方行言听计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随着方行的动作，慢慢放松，只有嘴上还在说：“我不会和劳飞飞在一起的，赌上我妈的命。”

薛晓敏听见李燕燕的话说道：“我帮你把他骗走了，不用谢。”

如果不是薛晓敏说的巧妙，说走了还可以回来，劳飞飞可能还在和医院里纠缠。

尽管薛晓敏说了不用谢，冯燕燕还是道：“晓敏，谢谢你。”

她认真道谢，薛晓敏又觉得很别扭：“不用谢，你别记恨就好了。”

冯燕燕摇摇头，让薛晓敏放心。方行的手还拉着她的手，冯燕燕慢慢抽出来：“行行，你也走吧。”

方行：“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冯燕燕笑了，只是笑的无奈：“没有，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不能老是占用你的时间，你看这大半夜的，我才想起来，你是来出差的，要去竞标呢。”

方行松了口气，冯燕燕也有双相病史，虽然没有她妈的抑郁严重，但是方行还是有一些不放心，安慰她：“别怕，竞标失败了。我现在有时间照顾你。”

冯燕燕习惯对方行的依赖，但是她想了想，仍是摇头：“不行呀，行行，你能照顾我一时，能照顾我一辈子么？就算你能，你能照顾我一辈子，能照顾我全家一辈子么？”

前一个问题，方行可能还可以，后面根本不可能。

“那就让我试试靠自己吧。”冯燕燕眼睛空前的明亮，方行在回去的路上跟原慎思说了元筝和薛晓敏都说过的话：“燕燕实在太可怜了。”

而原慎思也用元筝说过的话回给她：“那叫成长。是好事，你是不是不适应？”

方行的确不适应，大一刚入学，她们就成为舍友、朋友、闺蜜。一路走到如今，冯燕燕从没说过不需要她。

原慎思：“你知道距离大一，自己走出去多远了吗？你博士毕业了，你工作升职了。而冯燕燕，她一直在原地踏步，你也不能太宠她，溺爱等于害她。”

方行：“……我又不是她妈。”原慎思引用了惯子如杀子的典故，但冯燕燕不是她的子女。

原慎思：“那就从你的角色里跳出来。”

……

她们是朋友，不是母女。

原慎思一度不喜欢冯燕燕，不喜欢她的不思进取。只是方行没有松开冯燕燕手的意思，就像成年人牵着小朋友。原慎思只能让自己接受冯燕燕的存在，谈恋爱请冯燕燕为师，多少也是为了缓和他冯李燕燕的冷漠关系的意思。

现在是冯燕燕先放开方行的手，原慎思自然再高兴不过：“不是说让你以后都不管她，是让她学会自己走路。她现在就像站在学步车里，当你这个家长不在，她才自己走两步。万一摔了，身边还有元筝夫妇，还有薛晓敏，她已经不是只有一个朋友的人，让她学习自己处理。”

原慎思的比喻不无道理。虽然方行没在冯燕燕身边，但冯燕燕身边的人也都是方行的朋友，她是时候成长了。

方行走的时候，元筝和周医生在解心结。周医生离开医院，自己开工作室比以前按部就班上班更累。他的病人都是心理方面的疾病找他疏导的，不断地接收负能量，周医生也有些不堪重负。

最近又有燕燕妈这个始终解决不掉的遗留问题，他焦头烂额。周医生就像自己也成了病人，不愿意和身边的人多交流。

元筝又是对婚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前夫喜欢虚拟声音，她都能果断离婚。

想到老婆的脾气，周医生决定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