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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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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与我没这么重要。”少年从篮子里挑了枚山果,拿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好在父皇还惦念着骨肉亲情,不然,我怕是真要暴毙了。”

这些天他似乎晒黑了,没心没肺笑起来时显得齿间甚白。

秋山松看着他身上洗的发旧的粗布衣裳,又看了看他新添伤口的双手,沉默片刻,忽的向车窗方向侧过了脸。

外面没有人烟,更是荒芜的彻底,一地杂草,几棵枯树,还有两三个从杂草缝中隐隐冒出头的老坟。

这景怎么看都让人心凉,真不如什么都没有。

“皇上这是顺路,还是要陪罪臣流放?”

山果熟透了,被帕子用力一擦瞬间破了皮,鲜红的果汁晕染了帕子,整个车厢都弥漫着果子的香甜。

少年只好自己吃了,闷声不吭,默默的吃着果子,连眼睛都不敢擡一下,生怕一擡头跟秋山松来个对视。

明明他没做错什么,但这一刻他心里慌得不行。

秋山松听着身后的咀嚼声,良久,忽的说“臣,一直都在利用皇上,不管是整肃朝纲还是修定律法,追究其因,为的都只是报私仇,皇上不必舍不得罪臣,江南春好,西域风情,天下之大,哪里都盛得过北都的苦寒之域,趁天还算早,您还是快些走吧!”

手背上忽的一痒,似被什么东西轻蹭了一下,秋山松垂眸,一抹鲜红猛地跳入眼中。

“无意间看到的。”少年说“没别的意思,知道你喜欢这个。”

秋山松不语。

少年局促的坐着,将山果一遍遍擦得干净,他不善言辞,而且面对秋山松时有些莫名的惧意,即便话从腹中堵到了嗓子眼,他也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我母亲喜欢凤仙花。”

秋山松轻拈着那花,平静的说“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能调制出世上最美的凤仙花汁,每次染甲之前,她都会用指尖轻点花汁,在我眉间点下一个圆月花钿。”

长指轻捏花瓣,鲜红的花汁登时染红了指间,秋山松伤的极重,手上连擡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轻撚着指间,感受着指下慢慢润开来的微妙触感。

这是秋山松第一次在少年面前谈及国政之外的事情,也是他与旁人第一次提及他的母亲。

“兵荒马乱,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秋山松撚着鲜红的指间,用着一种很平静的态度说“再后来她便死了,就死在我们将要重逢的那一天。”

少年问“谁杀了他?”

“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

残阳从窗口斜注车厢,风中透着余晖的温凉,秋山松沐浴在并不明显的阳光下,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伤口处蔓延了寒意“我找到了他,但真是可惜,我还是败了。”

何止是败,他当时险些死在了那仇人手里。

“这西域宝马本王就收下了。”

秋山松滚落土丘,躺在连月亮都照不到的隐秘处,意识迷离之际听那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能与本王对上百招,秦家当真是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

他昏迷太久,那一声笑恍惚的更像是梦中所闻。

“我知他强大。”秋山松说“但我从未想过,在他面前我竟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不愧是震慑四方的猛将,果真名不虚传。

“现在,我倒是有些后知后觉的怕了。”秋山松说“他无心与我为敌,或者说,我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让他受到威胁,因为不重要,所以那一场决战与他而言,如同与稚儿嬉闹。”

但凡他上一点心思,或者认真一分,秦家便彻底断了后。

“也许我们都错了。”

秋山松看着从草丛中冒出头来的旧坟,突然说“您错了,我错了,太皇太后,太上皇,芸芸众生,我们都错了。”

少年一脸茫然的看着秋山松,他不懂他所言。

秋山松冲他轻轻一笑,说“他那样的人,真的不屑于区区一个皇位。”

无人相信萧王不会造反,就如同多年前没人会相信秦家忠肝义胆,兜来转去,他们秦家与萧王竟然是殊路同归。

秋山松笑的讥讽,眼角透出了水色。

萧王从不屑于皇位..........

这话少年听过很多次,太上皇,高云闲,赵慕远,长公主,滇老将军,甚至还有落太傅,这些人都曾隐晦又直白的告诉过他。

萧王居功自傲,嚣张无礼,但从来不会犯上作乱,谋朝篡位。

他从不愿意相信这些。

就算萧王没有造反的念头,但他有造反的能力,就凭这一条,他无论如何都容不下萧王。

不是他计较胆怯,而是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另一个拥有帝王命格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朝堂上,就算他的父皇曾经做到过,但谁敢保证,在他继位的这些年里,每一个日夜,每一个瞬间,太上皇他的心里从未对萧王起过一次杀意?

就凭滇家郎在营中的地位,足以证明太上皇对萧王也终究有过忌惮。

“少爷!”

童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道“起风刮黑云了,老师傅要咱们现在就走,说是今晚之前要进城,免得少爷受风寒!”

少年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不安的啃着果子。

就同秋山松所说,两人互不相欠,他没理由陪他一同流放,更没必要去那苦寒之地。

他的留与走只在秋山松,如今的他说了不算。

“那便走吧!”

秋山松看着窗外大作的狂风,指间轻撚着凤仙花,淡淡的说“皇上若是不介意,便同我一起归家吧!”

少年猛地擡头,眸中亮着光“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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