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了(2 / 2)
所以纵她心里再难受,为了不被厌弃,为了起码维持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她只能对他完美的心上人笑脸相迎,精心照料,不敢有一丝怠慢。
哪怕自己无数次委屈得想要落泪。
爹爹被诬告谋逆死于非命,除了王府,她已无依无靠,但即便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心痛后,她还是决定放手,放下这段感情,也还他自由。
以礼佛之名,她将他带到层林尽染的山上,想在走之前把一切说清楚,日后相见,哪怕不是夫妻,也不必是仇人。
可他连听她一席话都觉得多余,话未说出口,他便为了心上人匆匆离开,甚至忘了留下马车,将她独自丢在了荒凉的郊外。
山上红枫似火,而她却只看得见泥土里零落的叶子,哪怕燃烧自己成为养料,也永远不会有人欣赏爱惜。
郊外不似长安城内那般治安严明,什么脏污事都发生过,他该知道的,若是对她还有一丝半点的在意,都不该这样将她丢下。
她愣愣地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直到一伙流寇围了上来,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尖对准了中间的她……
前世那实实在在的伤痛还令她心有余悸,如今能有幸重来一次,她若再嫁他,便不如死回崖底算了。
“娘子,您怎么了?”
听到绿绣的呼唤,颜苒才勉强从回忆里回过神。
三月初七,春温,颜苒回忆起自己出嫁前一个月的确害过春温,那病来得厉害,发了四五天热,吃了不少苦头。
那次把两个小丫头急得够呛,走投无路之下和贤王府传了信,之后是世子顾明谨亲自带着宫里的御医来的。
病得最难受时,浑身如同在火上炙烤,但她知道他在外面,心里便暖融融的,觉得世上也没什么可怕的事了。前世他看着她大好后才离开,也是因为此事,她才更加认定对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郎君,对他的情意又深了许多。
只是到最后,这种求不得的情意终究酿成了毒,让她万劫不复。
但凡她有几分自知之明,便该知道,他会上心,不过是因为那份恩情。
或者说,她能嫁入贤王府,都是因此罢了。
许是因为重生了,她现下感觉身体舒畅,病气已然散去,不必再找贤王府求助,也不用顾明谨带着太医过来,如此便有了同前世的第一次错位。
此时离成婚还有一个月,她还来得及做些事情,来改变前世发生的一切。
“娘子,贤王府来人了,请娘子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商议。”丫鬟小芸小跑着进来,细声细气地禀报。
“娘子。”绿绣蹙起了眉头,她知道娘子对贤王府那边上心,但现下身子也不知好没好,如何能出去吹风?
“要事?”颜苒沉吟,她不记得这个时间点有什么要事,虽然前世这会她正病着,纵是想去也是有心无力,且后来王府那边也知道她害病,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再提。
颜苒还未想好怎么面对贤王府,便吩咐小芸道:“回话说我睡下了,问问有什么事,若不是什么急事,我便不过去了。”
“是,娘子。”小芸恭敬地退下了,绿绣松了口气道:
“娘子做得对,该拒还是得拒,您之前那般顺从,哪里还像您?”
颜苒额首,绿绣说得不错,前世从这么早开始,她就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模样,用尽全力扮作一个自己都陌生的贤淑女子,弄得自己面目全非。
“绿绣,替我把婚书拿过来。”颜苒下床端坐于桌前,目光坚定。
绿绣屏住了呼吸,匆匆去拿婚书了,它被放在一个上锁的箱箧里,用锦盒收拾地妥妥贴贴,足以见颜苒对它的重视。
或者说,是对这门婚事,对顾明谨其人的重视。
绿绣知晓她一贯的看重,便用托盘装着锦盒,小心翼翼地捧过来,躬身呈在了她的面前。
颜苒捧过盒子,稳稳放在桌上,飞快解开锁,丢出来两方素白的娟帕,裹着一纸薄薄的婚书,上面写着她与顾明谨的名姓、八字……
她平静地将婚书拿起来,在绿绣和红棉从疑惑到惊恐的目光中,将它撕了个粉碎。
在两人扑过来之前,她轻轻一扬手,看着婚书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久阴后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
“这才对了。”她呼出一口浊气,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热得发痒。
“这可怎么办!”绿绣和红棉不死心得抢救那些碎片,还在地上拼了拼,却发现它太碎了,以至于难以复原。
小芸却是在此时小跑着进来,面上辨不清是兴奋还是惊慌,她被屋内的氛围吓了一跳,细喘着道:
“娘子,王府还是坚持让您过去,是王爷要把婚事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