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2 / 2）

“来者何人？”是张素芫的声音，却少见地充满了郁气。

“颜娘子？”直到她打开门，这股似有若无的郁闷才被震惊所取代了。

无论是颜苒还是身边的小芸，都是一副淋惨雨的狼狈样子，更诡异的是她们手上还拿了伞。

张素芫看了看外面的小雨，即使是刻意淋也很难淋成这副模样。

尤其是小芸，腿湿得最厉害，像是掉河里了。

“见笑，路上摔了一跤。”颜苒读懂了她脸上的疑惑，淡笑着解释道。

“抱歉，素芫失礼，快快请进。”张素芫回过神来，侧身请她们进屋。

她拿来两件披风递给她们：“快些披上吧，里屋生了火，两位进去烤烤。”

“多谢。”颜苒接过披风，和小芸一人一件披上，沉着脸便要往里屋冲。

“娘子，等等。”小芸及时拉住了她，看向张素芫问道：“张郎中，屋内，是不是有外人？”

“是，有……一个病患。”提起常汴，张素芫也蹙了蹙眉。

颜苒冷笑：“哦？下这么大雨还往山上跑的病患吗？”

“娘子，是你吗？”绿绣掀帘走了出来，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气色不错。

颜苒想到了前世她刚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面色。

“绿绣，我昨日才与你说得话，你今日便忘了吗？”颜苒的声音止不住发沉。

“娘子，绿绣没忘。”绿绣被她的态度一吓，怯怯地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

“可是娘子，今日他冒雨进山，只为还我日前遗失的香囊，他今日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唯独那个香囊没湿，所以绿绣觉得，常大哥应当不是坏人。”

“绿绣姑娘是觉得，颜苒是不识其人，便胡乱编排于他吗？”见绿绣处处为他辩解，颜苒心里越来越寒。

“娘子，或许您是介意，他是陆世子的门客。”绿绣放开她的袖子，倔强地擡起头：“但是娘子，在张郎中这里，所有病患都是一视同仁的，他淋伤了身子，如今正发低热，现在的他，需要我和张郎中。”

“呵，好一个一视同仁，他们信王府给孙神医抄家时，有感念他们济世救人的功德吗？”颜苒红着眼睛，神色激动。

被颜苒如此相逼，绿绣委屈地垂下头，张素芫挡在了她面前，朝颜苒行下一礼：“颜娘子，常郎君如今是素芫的病患，还请您不要为难绿绣姑娘。”

颜苒冷着脸要说什么，被小芸及时拉到后面，摆着手打圆场：

“张郎中言重了，娘子怎会为难绿绣姐姐？娘子的意思是，这护国寺门口的桥也被冲塌了，他一时也回不去，你们二人都是女子，收留常郎君一个男子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您把药方开好，由我们带回去照顾，那片禅房还有空的，且有世子身边的护卫在，也不怕不便，这样如何？”

“颜娘子，是这个意思吗？”张素芫的眉头抽了抽。

“嗯。”颜苒冷着脸，不耐烦地点点头。

“可是……”张素芫似乎还有所担忧，但此时门却再次被叩响了。

“屋内可是张素芫张郎中？”门外之人问道。

“失陪。”张素芫对着颜苒一礼，才去到门口，打开了门：“是我，尊驾何事？”

那人显然没想到，僧人口中镇国寺唯一的郎中会是个如此貌美的女子，愣了许久，才懊恼地抱下一个拳：

“张郎中，我等是镇国公主近身随侍，贵人有恙，特来传召。”

“镇国公主……”张素芫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阁下稍等片刻。”

“张郎中，绿绣同你一起去。”绿绣提着她的药箱走过来，还为她拿了一个兜帽，眉头蹙紧，看上去颇为担忧。

张素芫冲她摇了摇头，看向颜苒，欲言又止。

颜苒明白她的用意，当即点了点头：“你放心，里面那东西……那病患，便交给颜苒了。”

小芸捂住了眼，张素芫和绿绣默了默，好像更担心了。

“张郎中，好了吗？”门口的随侍开始催促。

张素芫和绿绣无可奈何，只能行了礼出去了，将床都下不了的常汴与武艺高强的颜苒放在了同一个屋子里。

“娘子，无论如何，不可在佛寺杀生。”小芸滑到她脚下，再次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

颜苒咬牙，她若早点知道小芸这丫头的膝盖这么软，那日也不会错怪了顾明谨。

“请问，是谁在外面？”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里间飘出来，紧接着是一个人挣扎地下床的动静。

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闪烁着防备的目光，探究地看向外面。

颜苒任他看着，只是回看向他的眼神如同结了冰。

“嘶……”凝滞的气氛被小芸的惊呼声打破了，紧接着，她将颜苒的腿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