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顾初一(2 / 2)
但对方显然是个男子,身形壮实,宽肩窄臀,身高虽不及自己,却比颜苒还高上半个头。
“停手。”他以汉语喊道,对方却已然攻了过来,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扯下了他的面具。
月光之下,两人的眼睛蓦然相接,时间仿佛暂停了,只剩下两个跳动的心脏,在有力地,宣告着存在的真实。
那个人高眉深目,正是蛮子的长相,但顾明谨却无端觉得他有种熟悉感,让人莫名信任。
对方同样在打量顾明谨的容颜,却只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手轻颤着更加扼紧了他,沉着声音威胁道:
“你长得像汉人,还会说中原话,你是谁?你看到了我的行动,武功也很高,若不说清楚来历,我便只能杀了你了。”
“我是云州校尉,顾初一,腰间有我的令牌,兄弟尽可查看。”顾明谨哑声道。
那人稍微松了松劲,一手探到顾明谨身上摸索,两人的面色都僵了僵,随后,他取到了令牌,看也不看,在手里先颠再摸,便确定了令牌的真伪。
顾明谨这下确定了,对方定是大轩戍边之人。
“我怎知你这腰牌不是偷的?”对方狐疑道。
顾明谨愣了一瞬,随即无奈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是顾初一,信不信在你。”
他轻哼了一声,将腰牌甩回他的身上。
“李十五,冀州的,没有腰牌自证。”他直起身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明谨:“但是潜入敌营,又无自己人接应,带腰牌才奇怪吧。”
顾明谨默了默,却是在想这人的名字也编的太敷衍了,自己叫初一,他便叫十五,这是直接照着自己的来了一套……
那人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不耐烦地解释道:“你莫要觉得我诓你,我十五生的,本来便叫这个名字,信不信随你。”
顾明谨笑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兄台,相见恨晚。”
“噗——”李十五没忍住唇角一弯,他笑起来有种天真的气质,并不像皮囊看着那样满含戾气,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板起了脸,呵斥他道:
“少嬉皮笑脸,你不要命了?戴着个腰牌来敌军王帐,你有多大把握全身而退?”
“我不仅要全身而退,还要带着颜苒离开。”顾明谨神色笃定,说不清是真的狂妄到视大军如无物,还是因为他所要行之事,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做成的。
李十五一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道:“此处驻扎了二十万大军,你很自信。”
顾明谨目光微变:“李兄好本事,竟是已然摸清了敌军的数量。”
“我自有办法……你在诈我?”李十五防备地后退一步:“你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蛮军王帐,虽长得像汉人,又有令牌,但我依旧不能信你。”
顾明谨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李兄,你可以不信我,但颜苒必须救,若我们联手,则胜算更大。”
李十五压抑着不耐道:“少主让你来救了?我劝你不要搅局,若反而因此害了少主,我对你不客气!”
“李兄既然敢烧齐淑娴的帐子,想来是有所谋划了。”顾明谨坚持道:“若李兄怕我搅局,便带着我,只要能保颜苒安全,我必惟李兄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话音一转:“若李兄不带我,我一人在这王帐,必会竭尽所能达成所求,届时会不会坏了李兄的计划,便很难说了。”
“你别乱来!”李十五果然停下了步子,回过头瞪他。
李十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无法信任顾明谨,却也不能轻易杀死他,用不上,亦不能弃之不管,当真是麻烦。
思来想去,不如敲晕了关起来,再慢慢求证其真实身份?
在这蛮军王帐,进出都太冒险,也不知这小子怎么进来的,果然还是有问题吗?
“走吧,我带着你了。”李十五朝他打个大轩军队的手势,意思是跟紧了。
做完手势,李十五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投入暗夜之中,在守备森严的蛮子之中自如穿行,恍若春夜里的一阵风,顾明谨赞了句好身手,也紧跟其后,两人竟然旗鼓相当,谁也不落后多少。
顾明谨远远看见李十五停下了,对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比划着什么,他刻意放慢了速度,悄悄看清了他的动作,意思是:
【拖住他,我从后面绕过去,打晕他,然后送走。】
顾明谨:……
斗篷回道:【别急,我先看看,或许能成为助力。】
不等李十五反对,顾明谨便近前去,斗篷躲进一旁的粮草后,李十五转过身来,抱着手臂不耐地看他:
“顾初一,先说清楚,你怎么进来的?”
李十五似乎总是很不耐烦,还很暴躁。
为了不被敲晕,顾明谨大方说了:
“蛮军的铁甲卫皆以面具蒙面,我蹲守了几日,杀了个身量相近的,抢了他铁甲混进来的。”
李十五沉默了半晌,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铁甲卫是可汗亲属部队,只要他们发现有人失踪,必会追查到底,咱们都别想待在这了。”
他眉宇间拧起烦躁的沟壑,露出要杀人的表情。
这个漏洞太难弥补,但所剩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
顾明谨反而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更加俊俏:
“所以刚刚借你的火,我让他被烧死了。”
李十五一愣,接着有些惊艳,他转过头去,只见斗篷的手似乎正因惊讶而微微颤抖,被他瞪了一眼,才继续打着手势道:
【此人可完全信任。】
李十五有些错愕,但也只是一瞬,紧接着,他呼出一口气,朝对方行下一礼:
“之后便拜托你了。”
“顾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