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2 / 2)
他身旁的中年蛮子朝他行了一个礼,道:“近几年中原人防得紧,已久没有女人被送进草原,只要小可汗能攻陷冀州城门,这城内的姑娘,还不是任小可汗挑选。”
由金摸着下巴道:“冀州呀,是个产美人的地方,据说冀州少主颜苒便美得不像凡人,施浑,你去西边把她给本王带过来,本王玩玩就送回去。”
施浑笑道:“小可汗,可汗下过令了,不可动颜苒。”
由金怒道:“究竟何时能攻城?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玩男人了!”
此时,传信兵通报:“小可汗,敕月部淮勒帐外求见。”
“谁?”由金问。
施浑想了想,答他:“是敕月部唯二被选进来的攻城兵之一,表现不错。”
“他来做什么?主动要求与狼打架?”由金想了想那个场景,颇为期待地舔了舔唇角。
施浑建议道:“小可汗,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见上一面,看看他要做什么。”
“若他没有好点子,本王便让他和狼,不,和熊打架!”由金命令道:“让他进来!”
“传淮勒。”
李十五进入帐子时,饿狼还在啃食着那人的尸体。
他原本含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紧接着,害怕地大叫一声,背靠在柱子上,不住发抖。
“哈哈哈,这蠢货!”他的真情流露取悦了由金,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喂,蠢货,快过来,不然把你也丢进去。”由金咧着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像头凶恶的小狼崽子。
李十五哆嗦着过去,经过笼子时,那狼突然擡头惊了他一下,他当即哭出声来,左脚绊右脚摔倒在由金面前。
“呜呜。”他哭得满脸泪痕,被由金一手擡起下巴,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撞入他的眼里,恍如林间迷路的小鹿。
淮勒的样貌在蛮子里显得格外白净,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长而卷翘,算是蛮军断袖里远近闻名的美人,再加之李十五身上纯粹的特质,让由金一看便有些移不开眼。
“小可汗,这太可怕了。”他的声音软软的,由金听着像撒娇,心里莫名软了软,心跳快了几分。
“别怕。”他笑了笑,刮去李十五脸上的泪,给了施浑一个眼神,让他把狼撤下去。
施浑会意,命人将笼子搬走,同时引那少年坐在毛毡上,给他上了一杯奶茶。
很快有人将地上的血迹、肉渣与碎骨收拾干净,燃起从中原抢来的香薰,帐子内温暖舒适,仿佛刚刚血腥的场景只是场噩梦一般。
热奶茶入喉,李十五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由金便托着腮在一盘看他,只觉得怎么看都十分顺眼。
“咳。”李十五呛了一下,察觉到由金的眼神,忙站起身,一手搭在胸前,单膝跪地,十分虔诚地朝他行了一个完整的蛮族礼。
“见过小可汗,方才失态,甚是抱歉,淮勒冒昧求见,实有重要的谏言要上达小可汗,还请小可汗拨冗一听。”他用尽了蛮语中代表礼数的词,大概表述出了这样的意思。
由金眼神一亮,蛮族中人少有这么有礼有节的,说话还这么温柔好听,当真是可爱极了。
“小可汗?”见他久久不答,李十五擡起眼,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嗯,好,你说。”由金倚在自己的虎皮靠椅上,目光黏在李十五脸上,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淮勒每日在攻城队中操练,日复一日,感觉……十分无聊。”他一面说,一面小心打探着由金的表情。
“是!没错!就是无聊,非常无聊!”由金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李十五看着他,弯起眉眼莞尔一笑,露出些得遇知己的欣然。
“无聊或许可以忍受,但是有一点却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那便是,这些武器,还有外面的士兵,究竟能不能成为大军冲锋的一把刀?那些汉人工匠,小可汗真的能全然相信吗?”李十五又认真起来,严肃的样子带着少年人的蓬勃朝气,与之前被尸体吓哭的样子判若两人。
由金笑着看他:“所以,淮勒,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他露出一抹笑,神采飞扬:“回小可汗,方法只有一个,便是将攻城的过程完整做一遍,也就是,演练。”
由金的眼里闪过一些兴味:“哦?去哪演练呢?”
李十五答:“若想验证武器是否锋利,除了要有活人,还需寻个实打实有城墙的地方。”
由金的兴致登时少了一半,但听到用活人练手,还是有些意动,有些烦躁道:
“那不还是真打?除了连理山以南,本王去哪找城墙?”
“回小可汗,草原之上确实没有城墙,但我听闻汉人有种叫做流云-墙的东西,此物以精钢练成,可自如组合,状若云聚云散,因此被称为,流云。”李十五淡笑道:
“若能造出流云-墙,不仅可用于防守,亦可作演练之用,只看那些汉人工匠,肯不肯为小可汗造墙了。”
“呵,他们胆敢拒绝!”由金看向施浑:“施浑,你觉得如何?”
施浑想了想,额首道:“演练确实有必要,只是流云-墙以精钢铸成,成本恐怕不低。”
“把所有军师都叫来,一起商议!”由金大手一挥:“不惜代价,也要为本王造出流云-墙!”
“淮勒,你很好。”等待军师的间隙,他看着李十五的脸温声道:
“从今日起,你便侍奉在本王身边,供本王驱策,本王给你安排仆从和单独的帐子。”
“多谢小可汗。”李十五躬身行礼,神情却募地一肃:
“但请恕淮勒不能接受!”
“你敢拒绝本王?”由金表情危险,似乎是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