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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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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林沉玉被林浮金发现, 就意味着顾盼生再也藏不住她了。因为他已修书给了父母,他们闻讯,披星戴月赶赴了京城。

林景明是个气性子, 本领不高, 脾气挺大。他哪里受得了女儿被人这样对待,气的把驿站的桌子都拍坏了几张,二话不说就要带她离开。

林浮金也赞成,他已经准备好车马,就等着妹妹上车了。

秦虹不语, 她担忧的看向女儿:“你意如何?”

“她自然是跟我们走!难道要她继续待在皇帝身边吗?”林景明不悦。

林沉玉陷入沉默,这沉默的片刻里, 三双眼齐刷刷看向她, 她背后冷汗直冒, 只能点头:

“自然是随父母走,可我怕陛下不肯轻易放人。”

顾盼生的偏执是她领会过的, 她不愿意殃及父母。

*

可没想到,顾盼生居然愿意放她离开。

他托人告诉她: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之前孟浪往事一如春梦, 朕已梦醒,知昨日之非。如今孽障偿还, 自当受八苦熬煎,求不得, 爱别离, 般般俱是活该。”

“想去哪里,朕自不再拘师父, 从此山高水远处,风留侠骨香。朕命人制了令牌一枚, 四海通行,无人敢阻。惟愿师父,一路安康。”

林沉玉拿着那枚玉佩,默默的离开了京城。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她重新成为了海外侯,去行侠四方周游四海。

雪过无痕,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吗?

林沉玉总觉心神不宁,一路上总有些恹恹,可父母在跟前,她不敢表露出来。

为了一个男人而无精打采,父母看见也会伤心吧。所她一路都是笑着陪秦虹,眼看枝头繁华开又落,日头渐暖了起来。

人言洛阳春似锦,偏她来时不觉春。

一路上,父亲和兄长总有意无意的不让她出门,她陪着母亲倒也无所谓。

行至金陵,她打算去吊唁一下金陵王夫妇的墓。

虽则他们之间恩怨不明。可到底是江湖故人,故人渐去,总不免令人哀伤。

吊唁归来,她忽然看见了城门上张贴的皇榜,人群纷纷,都在议论着,哀叹之声不觉。

“怎么会这样?皇上才多年轻?怎么忽然病重,到了四海求医的程度?”

“据说皇上本就体弱,用了毒膳,没有及时解症,现已侵入肺腑,病入膏肓,恐怕时日无多了。”

“菩萨保佑,天地显灵,那位可千万别出事啊,我们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

林沉玉忽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在皇榜下,看了又看,心乱如麻,良久不语。

顾盼生的病,大抵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

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见他。

*

养心殿外,咳嗽之声不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此处灯火不歇。

顾盼生笔尖几乎拿不稳,重重点在奏折上,落下个大大的墨团。

内宦的心都要被咳碎了:“皇上,歇息吧。”

内里不语。

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消瘦的没了模样。批阅奏折本就费力,加上大臣们给的压力,当真是腹背受敌。如今朝堂上百官不安,一个个以死相谏,逼着他选秀女,开枝散叶。

毕竟他若是倒下,后继无人,可就为难了。

不知道他哪根筋没通,就是不肯。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死也不愿纳妃,只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日复一日,于忙碌中消瘦下去。

内宦叹口气,继续在门外守他的夜。

忽有清风过,朦胧夜色里,他看见位白衣女子径直走了进来。

深宫四侧,殿角瑰丽森深,宫人来往无不讲究个低头谦卑,可她却挺着脊梁骨,不卑也不亢,雪白的衣裳闯进五彩斑的斓琉璃瓦,竟不被艳色压所,他从未觉得,苍白有如此的鲜妍的生机。

是人焉?非鬼哉?

惊疑一刹,手中灯笼被风惊,内宦吓的一激灵。

素手纤细,护住了灯中火。夜色滢滢,灯光融融,正映来人容颜。

如玉皎洁,似雪清隽。

内宦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自主的跪倒在地:“娘娘圣安……”

她声音亦如珍珠落玉,清脆澄然:

“皇后非我本愿,海外侯亦是虚名。唤我林姑娘便好。”

声音传入殿内,清晰可闻。

殿内的笔杆,应声而断。

*

林沉玉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悄悄回来了。她给爹娘留了一封家书,具陈了她不得不回来的理由,然后深夜坐着小船,离开了金陵。

奸诈之徒,早晚丧命于奸诈恶果,可忠义之人,也终会为忠义所束缚。

祸事因她而起,她便不能袖手旁观。若是顾盼生当真病入膏肓,她想,她至少会陪着他。

他给了她通行四海的令牌,可她还未跋山涉水,便径直回到了他身边。

许久不见,林沉玉看着顾盼生,还是有些恍惚。

年轻的帝王愈发瘦了,清瘦的让人担心,他玉白面色更白几分,如梨花雪花颜色,难免最盛时摇落融化,美的令人心惊,惋惜。

“师父来做什么?”

他面色冷淡,搁了笔,笔已经被他捏成两段。

“我来看看你。”林沉玉心中有愧,叹口气。

帝王别开脸,自嘲道:“有什么好看的,将死之人,形容枯槁。看了会睡不着觉的……”

他侧脸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面容,唯有眼角泪光不被黑暗所遮,透出晶莹色来。

他忽捂住嘴,猛烈咳嗽起来,只咳的恨不得肝肠寸断,身子几乎撑不起龙袍,消瘦的背起伏不定,龙袍上的龙也低眉,面带愁容。

林沉玉拍了拍他的肩。

顾盼生身体一僵,红了眼,咬着牙含恨道:

“师父走便走!为什么要回来?非要看我的丑态才甘心吗?我只想留个体面,也做不到吗?”

他发了恨,一把扬了案上宣纸,四下纷飞如柳絮,他背过身去,喘着气,不说话。

可发恨完,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你走吧,我现在的模样很丑,不想为你看见。”

他侧背对着她,厌厌消瘦,不胜龙袍,青丝簪冠下露出雪白凝脂般的肌肤半点,下颌处清而险,瘦中亦别有风姿,睫毛频眨,清泪更比雨秾纤,似蝶落雨中,无力垂落。

哪里丑了?分明是西子垂泪,偏叫君王怜。

林沉玉只觉得他瘦的可怜,心里发酸,声音更软下去:

“我不走。”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如初。

他愣住,不敢置信的回头,凤眸圆瞪,睫毛也忘了眨。

顾盼生想起来什么,自卑的低头:“可我已是将死之身,师父不要再在我身上耗费精神了。”

林沉玉扫开掉落的洒金宣,手撑在把手上,轻轻印上了他微张的红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害你病重至此,是我的错,我会陪着你,你一日在,我便一日陪着你。”

这声音如天籁,素来只在魂梦里才听闻过,顾盼生几乎要沉醉了,他眉峰弯,眼生媚,泪落山根,攥住了她放在的肩上的手,一双泪眼直勾勾的望着她:“真的吗?”

“真的,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沉玉伸手,擦去他眼底泪珠。她脱下外袍,轻轻披在他身上。

*

奏折还没批完,林沉玉决定帮他,她坐在龙椅上,替他执笔,顾盼生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她念,她就写下来。

“准奏。”

“知道了。”

“朕安。”

奏折中有家国大事,可更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天南海北的官员送来的,理由各有各好好笑,什么自家橘子熟了,自家夫人生了龙凤胎等等等等。林沉玉都看笑了,可他必须不厌其烦的回。

他不敢令旁人代批,毕竟宦官专权的下场,就在两年前。

林沉玉写了半个时辰才替他写完,顾盼生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自己背后,下巴搁在肩膀上,乖巧不已。

他眨眨眼:“师父,还有一份诏书要拟。”

“好,你念我写。”

他笑了笑,轻轻拢着她的鬓发,一字一顿道:

“朕惟内外治成,教化由兴。咨尔林氏,乃海外候林景明并前元帅秦虹之女也,系出高闳,将门虎女,德彰高义,行显海内。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

林沉玉笔锋一歪。

他把诏书拿起来,叹口气:“哎,师父,你写歪了,咱们的婚书可不能这样草率。换一张写。”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写这个?

他亲昵的抱住她的腰,声音涣散:“有些困了师父,写完我们去歇息吧……”

林沉玉看着他眼底青黑,憔悴昏沉模样,实在不忍。算了,由着他罢,反正太医所言,他活不了几年。

她对他也并非无心,百般感情杂糅一处,思想便觉酸楚。

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孽缘,苦果乐果,都得自己尝。

顾盼生眯着眼,看着她认认真真的写完了诏书,他的手定定的放在诏书右侧,修长的指节扣着印章,掌心向上,一动不动。

林沉玉自左向右,一行一行的写。笔尖一点点的靠近他。

他好似一位猎人,静静的看着心仪的猎物,在草丛中嬉戏翻滚,一点点靠近他的猎网。

猎人是极有耐心的,没有十拿九稳,绝不会动手。

“立为皇后……晓喻天下,钦此。”

林沉玉写完最后一笔,他手中玉玺,几乎是同时盖在了印章处。他看向她,笑了。

笔落。

网收。

他的师父,终于落网了。

大结局

高墙峻岢, 椒房香凝。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寒冷。林沉玉自入冬来, 便每日昏沉难醒, 昨儿院里下了场大雪,雪厚,愈觉日薄衾暖,这困人天气,正好听雪落竹梢, 一枕安眠。

冰冰凉凉的手,悄悄伸进她被窝里。

“顾盼生!”

林沉玉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不悦的去捉他, 可被衾被人一掀, 冷气搅动,那人更得寸进尺, 滚进来,一把搂住她取暖。

林沉玉一个激灵,清醒不少:“你不要上朝了吗?”

“师父, 徒儿都早朝回来了。”

成婚半载,他还是改不了喊她师父的习惯, 或者说他乐在其中。

尤其是床笫之间,一声声好师父疼疼徒儿, 喊的柔弱可怜, 一下下顶的林沉玉浑身酥颤叫苦不叠。

她强,他就装弱;她弱, 他就使坏。林沉玉简直拿他没办法,小兔崽子仿佛是天生克她的。

等等, 早朝?

林沉玉腾一下坐起来,早朝都结束了?

她以往再贪睡,也不会睡到这个点,最近是怎么了,这么昏沉?

顾盼生看出来她的迷惘,目光微暗,道:“饭后叫章太医进来,给师父瞧瞧身子,是不是哪儿疲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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