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颜莳没想跟听月计较这些,这景玉宫里也就听月能陪她说上两句话,颜莳可不想把她吓到跟这里其他宫人一样,看见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虽然听月容易口不择言,但好歹知晓这些话只能在她面前说。
“起来吧。”颜莳将手边的木梳递给她,“以后可记牢了?”
听月接过木梳连连点头道:“奴婢记牢了。”
她拿着木梳给颜莳通着头发,“李公公方才跟奴婢说,永安公主见到娘娘送过去的络子说很喜欢,要谢谢娘娘。”
听见永安的事,颜莳心里软了点,“其它的东西呢?”
她让人送去的不只又一条络子而已。
听月道:“李公公没细说,想来公主同样会喜欢。”
殿内的灯盏熄灭后,颜莳躺到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她睁眼看着头顶的床幔出神。
她隐约能知晓霍如深那点心思,毕竟人总不能平白无故对别人好,总要有所图谋,而她已然孑然一身,颜莳实在想不到,除了她这个人,霍如深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只是她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被霍如深直接挑明又是另一回事。
他之前不是还想不明白吗,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颜莳翻身朝向床内,她想起方才听月问她的话,对于霍如深总出现在她面前,她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她能把霍如深当不存在一般忽视,有时还能从他口中听见前朝的事,所以她不抗拒霍如深来景玉宫。
面对霍如深的心思,她下意识就是避开,因为在被他困着的皇城里,她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力。
颜莳叹了口气,她轻咬着下唇,唇边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了。
她也许该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应付霍如深。
“殿下是有烦心事?”
就在这时,颜莳听到了霍如深的声音,她刚才想的出神,竟然没听见霍如深过来的声音。
心口跳动不安,颜莳缓缓坐起身,她看向床幔外的人道:“没事。”
那层轻薄的床幔什么都挡不住,霍如深指尖微挑,就能看到已经坐起身的颜莳。
没了床幔的阻拦,颜莳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抓着被子的手逐渐握紧,颜莳能确信他方才离开是去杀人了。
霍如深将床幔撩起,对上颜莳略带探究的目光解释道:“今日朕又让人查办了一家,安国公之孙,仗着家中权势竟然敢公然买卖官位,安国公连夜求见,说他只有这一个孙子,想让朕留他一命。”
他提及的安国公之孙,颜莳也知道,安国公在朝中的地位甚至比她外祖容国公要高,家里出过两朝皇后,极盛之时与之前的崔梁不遑多让,哪怕现在落没了,举荐几个小官也不是难事,他那孙子便是如此买卖的官位。
“陛下杀了他?”
“是他说如果自己孙子没了,他恐怕也要跟着去了,朕便送了他一程,让他们祖孙俩黄泉路上做个伴。”
他说得轻松,颜莳却已经能想到明日早朝会是何景象了。
可能是觉得身上被溅了血不干净,霍如深没再往前,只是站在原地道:“朕第一次对朝中老臣下手,安国公本能免除一死,朕也没想动他,可他偏要凑上来,仗着自己的资质,对着朕破口大骂,就连余先生也说朕有些冲动……”
他看着颜莳,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殿下觉得,朕做错了吗?”
若说冲动,他自然是冲动了,颜莳知道他原本的打算,先动些伤不到朝中根本的官员,给其他人一个震慑,剩下的再慢慢清算。
那些老狐貍知道他不敢贸然动手,又担心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自然会夹着尾巴做人,就像现在的容家,除了试图在后宫作乱,前朝动都不敢动一下,朝中多得是容家之辈。
可霍如深当真杀了一个在他们眼中罪不至死的安国公,他们必然不会作罢。
她迎上霍如深的视线道:“陛下与其思考这些,不如想想明日该如何?”
“可朕只想知道在殿下眼里,朕做错了吗?”霍如深非要让她说个答案。
烛光跳动间,颜莳缓缓开口道:“我觉得陛下无错,但陛下要让别人相信你无错,而非我一人。”
安国公便干净无罪吗?不见得,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哪个手里没有些龌龊之事,真要计较起来可比他孙子的罪过更大,杀了便杀了,重要的是在别人眼里,这个人该不该杀。
听完颜莳的话,围绕在霍如深身边低沉的气氛消散了,他道:“殿下的意思是朕要赶在群臣给朕定‘罪名’之前,先把安国公的罪过给挖出来?”
颜莳摇头,“现在去‘挖’,太慢了。”
一个晚上,时间太过仓促,就算真能找到些什么,安国公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太麻烦了点。
周围的血腥气散得差不多了,颜莳借着烛光看见了溅到霍如深衣服上的血印。
“不如妄图弑君的罪名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