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白鲸不是鱼（2 / 2）

"查值班记录。"吴欢把报告拍在程亮胸口，"看昨晚谁领用过这个型号。"

程亮还没拨通电话，市委秘书处的来电就闪烁在屏幕上："吴书记，林小明副书记提议上午十点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讨论您违规调用技侦设备的问题。"

吴欢望向病房。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张小燕正虚弱地对着录音笔说着什么，而负责记录的警官悄悄按下了暂停键。

港务局大楼冒出浓烟时，吴欢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手机屏幕上，程亮发来的现场照片显示服务器机房火势最猛，消防喷淋系统却诡异得没有启动。

"保护现场！不许任何人接近机房！"吴欢对着电话吼道，同时调转车头。后视镜里，他的眼角抽动——张小燕苏醒前说的"港务局服务器"，正是存放青州港全部检测数据的地方。

港务局大院已经乱成一团。程亮在浓烟中拽住吴欢的胳膊："有人提前关闭了防火系统！技术员说主服务器数据可能已经..."

"备用服务器呢？"

吴欢用湿毛巾捂住口鼻，目光扫视大楼结构图。 "在地下三层，但需要局长和党委书记双重门禁..."

吴欢已经冲向安全通道。下到二楼时，他撞见港务局办公室主任正带着两个穿防化服的人往相反方向跑。那两人手里拎着的不是灭火器，而是军用级别的硬盘销毁设备。

"站住！"程亮一个箭步拦住去路。对方却亮出省保密局的证件："执行国家秘密销毁任务！"

吴欢直接掀开其中一人的面罩——是城投集团安保部经理。假证件啪嗒落地，三人转身就跑。

程亮追上去时，楼道拐角突然冲出几个"消防员"，高压水枪直接对准他们面部喷射。

等吴欢抹开脸上的水渍，人影早已消失。他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查那台销毁设备的序列号，看是谁批的。"

地下三层的气密门完好无损。吴欢亮出市委书记证件，保安却摇头："需要港务局黎局长的虹膜识别。" 程亮突然压低声音："黎局长上周就住院了，现在主持工作的是常务副局长周..."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吴欢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有没有后门程序？"

电话那头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消防通道...第三个应急箱...密码是..."

应急箱里藏着的竟是黎局长的虹膜复制镜片。门禁解除的瞬间，吴欢的手机收到医院来电：有人冒充查房医生进入张小燕病房。

"你留在这里备份数据！"吴欢把车钥匙扔给程亮，"全部拷贝到这个加密盘，然后直接送去中纪委驻地！"

省立医院走廊上，两名警察倒在张小燕病房外，症状像是中毒。

吴欢踹开门，看见那个假医生正用枕头捂住张小燕的脸，床头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平线警报。

"王磊的同伙？"吴欢的配枪抵住对方后脑。那人却突然转身，针管直刺吴欢脖颈——是标准的特种部队格杀动作。 近身搏斗中，吴欢的衬衫被撕破，露出藏在腰间的录音笔。假医生瞳孔骤缩，竟用针管扎向自己颈部，三秒内就口吐白沫倒地。

吴欢抢过针管闻了闻——氰化物，与张小燕当初中毒的化合物同源。

"数据...在港务局内网...'沉箱'文件夹..."张小燕被紧急抢救后再度苏醒，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还有备份...在我..." 主治医生突然闯入："病人需要立即手术！"

他身后跟着的护士不由分说开始拆监护设备。吴欢注意到这个"医生"白大褂下露出警用皮鞋，而真正的主治医师穿的是Crocs休闲鞋。

"等等！"吴欢拦住推床，"张教授，备份在哪？" 张小燕的嘴唇蠕动着，吴欢不得不俯身贴近。她呼出的气息带着血腥味："省纪委...档案室...杨书记..." 推床被强行推走。

吴欢站在原地，指尖发冷——杨书记是已故的前省纪委书记，三年前离奇车祸身亡，

结案报告上签字的正是罗志恒。 程亮的电话适时打来："书记，数据拿到了！但有个意外发现..."背景音是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市委办的杨琼公务员档案有问题，她本名杨燕，是杨书记的养女！" 吴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想起杨书记车祸前正在调查青州港工程，而杨琼进入市委办工作，恰好是杨书记死后三个月。 "还有更蹊跷的。"程亮继续道，"我查了那台硬盘销毁设备，采购单上有赵立春厅长的审批签名，但笔迹鉴定显示..."

通话突然被电子干扰切断。吴欢转身，看见赵立春本人带着两名干警站在走廊尽头。 "吴书记。"赵立春的笑容不达眼底，"林小明副书记提议的常委会提前了，就等您到场。"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名干警一左一右包抄上来。

吴欢的手悄悄摸向录音笔："赵厅这么积极？听说销毁设备的采购是你批的？" 赵立春面不改色："工作需要。倒是您..."他突然压低声音，"杨书记的女儿出现在东吴，不觉得太巧合吗？" 这句话像刀锋划过吴欢的脊背。

他跟着赵立春走向电梯，余光瞥见手术室的红灯依然亮着。当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吴欢突然按下紧急停止按钮。 "赵厅长，三年前杨书记车祸那天，"他直视对方眼睛，"你的GPS定位显示你在现场三公里外的一家茶楼。"

赵立春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缝："你查我？" "不，是杨琼查的。"吴欢亮出手机，屏幕上是杨琼发来的加密文件，"她养父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电梯重新运行时，赵立春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在抵达一楼的三十秒内，他向吴欢透露了一个信息："林小明背后还有人，我们叫他'老爷子'。" 省委常委会的气氛比想象中更诡异。林小明没有提及技侦设备的事，反而突然提议青州港重建项目。表决时，赵立春投了唯一的反对票。

"我反对不是因为不信任吴书记。"赵立春环视会场，"而是这个项目涉及外资，应该由省商务厅牵头。" 会议记录显示，这个外资合作方正是新加坡蓝海公司——林耀东妻弟控制的那家空壳企业。

散会后，吴欢在停车场堵住赵立春："演得不错。但为什么要救张小燕？"

赵立春钻进车前最后说了句："张小燕既是医学专家，也是网络安全的天才。她手里的数据能证明老爷子儿子在境外收受的十亿港币。"

当夜，港务局备份数据在中纪委驻地完成解析。程亮凌晨三点给吴欢发来关键发现：沉箱爆破前的水质检测显示，该海域重金属超标380倍，而验收报告却被替换成合格数据。替换操作的登录账号属于——已故的杨书记。

"栽赃..."吴欢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城市渐渐亮起的灯火。张小燕冒险保存的不仅是数据，更是洗刷杨书记冤屈的证据。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手术成功，但有人要转移她”。

紧接着是张小燕病床被推出电梯的监控截图，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吴欢抓起外套冲出门去。这场博弈远未结束，而那个躺在病床上、身份复杂的张小燕和她的闺蜜杨琼，正成为暴风眼中最关键的棋子。

省立医院地下停车场，吴欢的皮鞋踩在积水上发出清脆回响。监控截图显示的救护车就停在D区12号位，但车厢内空无一人，钥匙还插在点火开关上。

"查到了，车牌是套牌。"程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但GPS记录显示这辆车去过城东的军民合用机场。"

吴欢蹲下身，在车轮缝隙里发现一小块红色泥土——整个东吴市只有机场附近的军工园区有这种含铁量极高的土壤。

他刚站起身，后脑勺突然顶上一个冰凉金属物体。 "吴书记，请跟我们走一趟。"声音很年轻，但语气不容置疑，"首长要见您。"

反光镜中，吴欢看到身后站着两名穿便装的平头男子，举枪姿势是标准的军用手法。其中一人掀开夹克，露出证件。

军用越野车没有开往机场，而是驶入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电梯需要虹膜识别，下降深度显示地下五层。

当门再次打开时，吴欢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张小燕，她正坐在玻璃病房里与一位白发将军下象棋。 "醒了？"吴欢脱口而出。

白发将军抬头，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张小燕比你想象的坚强。"他推开棋盘站起身，"我是赵振国，杨志明的老战友。"

吴欢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一位级别很高的老人，目前已经退休。

"三小时前刚做完脑部淤血清除手术。"赵将军按下通话键，"张小燕，看看谁来了？" 玻璃那头的张小燕转过头，眼神有些涣散，却在看到吴欢的瞬间亮了起来。

她嘴唇蠕动，医护人员帮她戴上耳机："数据...沉箱..." "已经拿到了。"吴欢贴近玻璃，"你安全吗？"

张小燕突然皱起眉头，像是被什么刺痛。她挣扎着说出几个字："白鲸不是鱼..."然后陷入剧烈头痛。

医护人员急忙拉上帘子，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赵将军关闭通话系统："这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每次提到沉箱数据就会这样。" "杨书记生前最后的暗语。"吴欢回忆道，"专案组一直没能破译。"

将军示意他跟上，两人走进隔壁的保密会议室。投影屏亮起，显示出一份标着"绝密"的档案：二十年前南海舰队的一次秘密测绘行动，杨志明作为纪委特派员参与监督。档案照片里，年轻的杨书记和赵将军站在一艘渔政船上，背景是青州港外的海域。 "我们发现海底有异常磁力反应。"赵将军调出另一张声呐图，"但当时的技术无法确定是什么。三个月后，港务局就立项了青州港扩建工程。"

吴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沉箱位置就在那个坐标？" 投影切换成程亮从港务局备份的数据——重金属超标检测图与军方声呐图完美重叠。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超标最严重的区域，有人用红笔画了个鲸鱼形状的标记。

"林小明今天被调去中央党校了。"赵将军突然话锋一转，"他背后那位'老爷子'也突然去了北戴河疗养。"

这绝非巧合。吴欢的手机震动，程亮发来加密消息："蓝海公司资金流向查清了！经过三层离岸公司，最终存入维京群岛的'白鲸信托'，受益人叫周永川。"

周永川——吴欢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突然想起省委周书记的独子正在哈佛读MBA。而"老爷子"正是周书记在省委班子里流传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