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大结局）（2 / 2）
……
跃龙门的过程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困难一点，他龙身常年有伤，鲜血淋漓的那种。很多时候，他跟陆逾干不了任何事，只能缩在师父的怀抱里，静静疗养。
就这样抱着等到治伤结束，又要重新踏上征程。有几次，他都想放弃了，还是师父鼓励他，拉着他往前。
明日又是一次跃龙门的日子，澡雪挺激动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这期间，徐蔚风再也没有来过，反倒是谢时来找过他一次。
但澡雪没见他。
澡雪不见他，谢时就一直求见。可他连求见的资格都没了，澡雪已属于其他人
就这样一连站了数次，终于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有一次，走到一半，谢时擡起头，看到陆逾就在前头，面目肃冷，“不要再来找他了。”
谢时皱眉道：“ 连找个故人就不行？”
“他是你的故人吗？谢时，你以前这么对他，你知道你们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我知道，不用你说。”谢时因为接连看不到人，显得不耐烦，他的底线在一再地放低。原本想占有澡雪，后来被迫看他结契，现在想着就算结契了也没关系，还可以做朋友。
他只是想看到澡雪。
“请吧。”陆逾作势就要走。
“他喜欢什么，你真的知道吗？”谢时问，“他很胆小，怕高，还喜欢哭，他喜欢荷花，红色，不喜欢被人缠着。”
“你想说什么？”
谢时叹气，“没什么，我想，我会这么恨他，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
陆逾停顿，听谢时继续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他看我一眼，可他的眼睛不是在徐蔚风身上，后面就在你身上。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我。如果他对我好一点，我不会这样的。”
陆逾双手握拳，以一种凌厉的拳头猛地打在了谢时的面上，“砰”的一声，谢时应声倒地。这一下打得极狠，这可是剑仙的拳头，他要闭关休养三个月了。
“这不该是理由。这就是你这么对他的理由吗？因为得不到，所以毁掉？”陆逾满满都是对澡雪的心疼，“别再来了。他不会见你，我也不会让他见你。”
陆逾转身离开，看到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澡雪。澡雪没看谢时，低下头跟陆逾回去。谢时痴痴地喊了一声， “傅澡雪。”
澡雪转过身，飞了一个医修的御守过去，谢时接住了，上面是当初谢时为他亲手植种的桐花。
他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还给了他。所有的桐花往事，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不会再回来了。
谢时跪倒在地，捏着那御守，失声痛哭……
……
……
听着后面谢时的哭声，陆逾道：“你给他什么？”
“嗯？是御守。”
“？”
“他曾经帮我很多。那些恨的部分，我已经还给他了；那些好的部分，我也想还给他。”
“那可以送其他的。”陆逾道。
澡雪一愣，嗯了一声，“我没想到。”师父说那么多，是吃醋吗？他可以这么理解吗？
“师父，他们说你，早就已经可以飞升，你是不是为了我还在拖延？”
“怎么了？你听谁说的。”
澡雪叹口气，“他们都这样说，我怕耽误你。”天妖丹事情之后，他就听到好多人这样说了。他也很怀疑，因为师父的境界好像又上去了。
连之前说的心魔他都没有了，他已经能自如地运用剑。
至于情劫，师父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他完全不介意把他宠在手心里。剑可控，情难道也可控吗？还是说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所以可有可无？
陆逾笑笑：“我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来吧，我们再试一次。”
“如果我一辈子无法飞升呢。”
“不会的。”陆逾停下来，把人搂在怀里，“你一定可以。再说哪来那么多一辈子。我不是徐蔚风，非要求一个天长地久，我只求朝朝暮暮。我也不是谢时，非要求一个结果，我只求你心中有我，哪怕片刻，就已足够。”
澡雪反问：“可是，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不想跟我天长地久？难道不希望我心中时时有你。””他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难道你不在乎我，不怕被我所扰吗。不怕深陷情中吗？”
“为什么会被人所扰？澡雪，我们的结合是顺应天道，只会互相促进，互相成长，护持成全，却不会成为对方的绊脚石。你理解吗？”
陆逾知道他的道侣还陷于过去的情爱记忆中，把人轻推开，柔声道：“傻瓜，再说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好呢。人又不是真的磐石，永远不会变。有一天爱意退却，你厌弃我了，都有可能。”
“我怎么会厌弃你？”
“我知道，可深情固然是好，但深情可贵。你看，光是飞升，就需要我们那么努力方才达成。何况人心……风易散，人易变。”
澡雪还是不太懂，忍不住问：“师父，你不爱我吗？”
“我如果不爱你，为什么要陪你做这么多？算了，你别想这些，好好准备跃龙门，跃过去，我就告诉你答案。”他的小徒弟，需要他鞭策一下。
“好。”澡雪挺激动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几百丈的瀑布，他一跃而下，沿着银白瀑布，收放自如地摇摆着龙尾往上游。任何情况他都预想过，他进步了太多太多。
但游到一半，他还是感到强大的阻力。
明明是同一个龙门，却还是有千百种变化，层出不穷的情况不断出现。今日的情况又变了，一个关键点上出现一个石头，他需要先缓缓下落，平息静气，再突然发气，撞开那道关卡。
如果不掌控好力度，他极有可能被这水流冲到水下，飞升失败。
他似乎有点明白，师父说的那句人心易变，连环境每日都在变中，何况是人心。
他向师父求一个永远。可师父的答案非常诚实。他会变，他也会变。他能做的只有此刻爱他，全心全意。
一切的一切。
在他觉醒的那一刻，谁知道他能走到现在？
他看向不远处的师父，他陪他四百年，难道不已经告诉他答案。
难怪徐蔚风说师父选的是自己。
他知道了。难道说，在那一刻陆真人已经能选择即刻飞升，可他没有。他承担着万一错过了时机便无法飞升的机会，选择了留在修真界。
是这样吧？他这样想着游弋而上，银光照亮着他的龙尾，曲折向上。
他看到陆逾持九歌刺破红光而来，那黑发黑袍，高扬的马尾一如初见，少年意起气纵横，天下剑仙陆真人，两人交握在一起。
幸好，还来得及，他等到了他的答案。
属于他的答案。
两束光互相分离着，又互相依恋交缠着飞向雾白的天际，而那儿有曙光隐隐闪现，交汇于天边，又隐于末端。
希望一直都是在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澡雪，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