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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阳关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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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芳以为,这出戏如何?”

“曲白相生,唱词婉转,技艺高超,郑兄点的戏确实不俗。”

晏昭眸光似有深意,溢美之词不绝于口。

《阳关煞》这出戏是北地新兴起的名戏,尤以北调雄浑苍凉起,南调哀婉之声结而出名,堪称一绝。

近年来,许多戏班子都在唱这一出戏,何人所作,却是不知。

“愚兄以为,《南歌子》这一唱段最好,东风遣恨、眉间朱砂雪,是在下以为最得意的一段,泽芳年纪虽轻,却才华出众,以为如何?”

晏昭自然还是夸,却懂了他的意思。

《阳关煞》这出戏说的是古阳关战场旧址,有户人家的公子考中举人竹马青梅好事成双,新婚大喜之夜,新娘被当地一豪强纨绔强抢了去,欺辱折磨致死,鬼魂徘徊阳关不去。

那古阳关原就有数不尽的冤魂怨鬼,女子的魂魄入梦,公子以身饲众鬼,鬼怪附身,终杀了那豪强一家。

这出折子戏刚问世时,世间褒贬之声不一,不知作曲戏文者何人,只猜大抵是一轻狂愤懑的书生,无知狂妄,偏僻乖张。

前半说尽儿女情长,后半说尽吊诡苍凉。

结局正是郑从彦所说的,东风遣恨,碧纱溅血,眉映尺刀锋,怨鬼附身的公子报仇雪恨。

“早闻郑兄惦念亡故妻子,昭斗胆一问,不知嫂夫人因何早亡?”

“七年前被一伙贼人劫掠,受辱而亡。”

晏昭心道:果然如此。

世上怎会有没由来的爱恨,是是非非早已分明。

他怨恨朔北蛮人,也怨恨南梁虫蠹。

这些事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除却郑从彦隐去的部分,他的恨意并不隐匿。

可晏昭直到今时今日才看明白,为什么呢?

因为阿公要他去看徐长慎。

“郑兄与前中书令徐长慎可有私交?”

“为何有此一问?”郑从彦反笑他,“你与徐大人师出同门,若论私交,当是你二人更笃。”

晏昭轻笑,“不是他,那是何人帮你拿到朱思明的罪证呢?”

郑从彦为官一载有余,纵然他有天大的仇怨,是如何能在查到他当恨之人是朱思明?

除非是有人帮了他查证七年前军需粮草一案。

晏昭让萧回帮他问朱思明的问题,卖官鬻爵,贪墨是为了买更大的官,贪更多的财,然后位极人臣吗?

有野心的人连一人之下的位置坐得都是不舒服的。

徐长慎死得太是时机了,他自缢而亡,新法就此而止,南梁却收了朱思明贪墨三十载得来的银两入国库。

便是他败了,他利国利民的心愿并没有败,国库丰盈,南梁与朔北有了一较之力。

煽动徐长慎自缢的人与教唆郑从彦复仇的人是同一个!

这人隐匿在背后,所图甚大。

徐长慎与朱思明身故,朝堂上的顶梁柱唯剩了关彻。

晏昭早前为难,借关清之口问关大人,会否为秦、幽二州灾民请命,关大人没有请命,圣上没有要杀徐长慎,可徐长慎还是死了。

以朱思明的家产做交换,换徐长慎自缢而亡,从结果来看,关彻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是关彻关大人交给你户部的真账册?”

“他们同朝为官,如此致命的把柄在手,哪里用得着假我之手扬起屠刀?”

郑从彦意味深长笑,“给我证据的人是一个看了数十载风雨的老人家。”

晏昭面色苍白,唇瓣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

郑从彦忽地觉得他也有些可怜了,倘是一个人连他从来坚信的东西都不能信了,今后如何交付信任呢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扬着水袖,正到了古阳关战场万鬼同哭那一段。

郑从彦望着大堂中四看得聚精会神的人,关大公子抹眼泪,草原质子懵懵懂懂只觉肃杀气。

高处探究的目光由不得萧回视若无睹,他转过头来,面无神情,不卑不亢望回去,和郑从彦四目相对。

晏昭思及戏文中血溅的结局,想到萧回的身份,不动声色向窗边一站,挡住他们二人。

郑从彦失笑,问晏昭,“草原的这位殿下,听闻其生母并非朔北人,而是我边境城池之民,被抢掠至草原,想必受了不少欺辱吧?”

“蛮人欺辱她们,受辱的女子大多不堪受辱自尽了,便是生下混着两族之血的孩子,也是地位卑贱的下人奴才,他母亲为何生下他,还让他活下来了呢?”

晏昭没有问过萧回,但他母亲应当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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