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属吏人(2 / 2)
“呃……”
被他问询到的人不知该如何作答。
南梁正在筹备圣后娘娘登基的事宜,一边要压下食古不化叫嚷着牝鸡司晨的老顽固,一边礼制上从未有过女子履至尊,紧锣密鼓赶制的样样都要拿主意。
不得不提的就是这位御史大人,师从温大儒,堪为文士之表率,却也是他第一个劝圣后登基的。
圣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晏大人,操办诸多事宜,此时正不紧不慢从他们身边路过。
那下吏诚惶诚恐拜见,晏昭回礼一笑,顺便解疑答惑。
“大人入仕途时日不长,想是忘了昔年到天都的朔北质子本名,他幸得天德陛下赐名‘萧回’,正是阿木尔大君。”
两名官员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似有传言说晏大人就是当年送质子归国的之人。
归国之人,不是叛国之人。
当年没能定下的罪名,今时今日更不可能获罪与他。
不提圣后娘娘之名,那“萧回”的“回”,确是天德陛下亲口所说,当时事也,天下皆知。
闵帝在位时南北战火连绵,君主恨质子欲其死,放质子归国的人是叛国之人,但今朝却不然。
后事如何虽不知,却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可以妄加揣测的。
晏昭颔首告辞,走出去三步后,忽地记得什么似的又转身道贺,“忘了向蒋承议道喜,贺您喜得贵子,不知满月宴何时操办,好叫鄙人蹭杯喜酒?”
承议郎没想到晏昭竟然还记得他儿子满月,虚虚擦了额头的汗,堆起笑意道:“承蒙大人厚爱,下月廿二府上备了陋席薄酒,请大人赏脸。”
晏昭笑着应承,忙忙碌碌的。
好在,宫中司掌礼仪的都是人精,为圣后娘娘所制的一切,早在年前就开始赶制了。
晏昭眼下需要再去一趟望星楼,问讯吉日良辰,此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齐行之这些年不外出云游去了,自从温大儒离世后,他与晋开阳也不甚往来,望星楼锁九重楼阁,余下春喜一个伺候他的人。
晏昭没有去看望过他,但见过几次春喜,见了反而更不高兴。
“你是宫里出来的,如今圣后宽仁,你还回到宫中,比守在望星楼的生活要好得多。齐监正这里不会缺了人照料。”
春喜漾着笑意给他开门,迎他进来。
“萧回殿下在南梁的亲长只剩了齐大人,我愿意照料。”
门缝中挤出来一只貍花猫,绕着春喜的脚边蹭了蹭,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晏昭。
“这还是晏大人的猫,您把它忘在这里了,就是它有些老了,不大亲近别人。”
春喜弯腰抱起猫,轻轻摸着它脑袋,不一会儿就惬意地打呼。
晏昭说不上来是气愤还是哀伤,这个小太监他从前无所谓待见不待见,如今见了,一句两句话,每句都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得知道,你是边城中人,与朔北有宿仇。他离开时,你一身伤痕捧着山川地势图声泪俱下,南梁众人眼中,你与他之间可没什么主仆之外的情义,休要自作多情。”
“奴才知道。”春喜想,能叫谦谦君子讲出这样刻薄的话,他大概是真生气了。
晏昭缓了缓平复心绪,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欲语而忘言。
他不清楚春喜知道不知道他与萧回是何关系,也确实是他不曾来探望过齐行之,连当初捡来哄萧回的猫妾都丢掉了。
“我、我来见齐监正,问卜圣后登基吉日。”
春喜侧身让他进来,齐监正摇着龟甲铜钱,指向早已空了很久的鸽子笼。
“三日后,杨柳木,宜祭天拜祖。”
晏昭拧眉,三日时日太短,仓促之下难免会滋生些不好的言论。
“可还有别的吉日?”
“吉日良辰自有,但圣后娘娘命数不在此,恐她压不住,三日后的日子最好。”
晏昭原模原样的话告诉王楚溪,却听她嗤笑不以为然。
“十日后是吉日,典礼就定在十日后。”
晏昭:“齐监正没有算十日后的事。”
“本宫不问鬼神,无愧苍生黎民。本宫登基大典的日子,选在哪日哪日就应是吉日。事事问鬼神,倘鬼神也是个食古不化的腐朽之物,言之凿凿女子如何如何,本宫断然不会信他。”
这并非是大不敬,王楚溪若信鬼神,她也不会坐到这位置上。
登基大典就定在十日后,晏昭不曾阻拦,毕竟那日他去见齐行之众所周知,三日后他没有泄露,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十日后才是齐行之推演的日子。
晏昭无需解释什么,他是王楚溪的谋臣,即是臣属,臣属吏人,所谋皆合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