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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有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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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撇撇嘴,蓝色眼眸中噙着一汪湖泊一般委屈道:“阿昭哥,很疼。”

那些皮外伤不碍事,唯有肩胛处,皮肉连着衣衫,是晏昭在飞燕城楼上,穿透肩膀的那一箭,隔了许久,在这阴寒的地下,被利刃所伤,又好似,那一处伤从未好过,连结痂都没有过。

晏昭打开牢门,从食盒里拎着壶,接连倒了三碗药,跪坐在他身侧,揽着肩膀,捏着下巴不由分说给他灌进口中。

“不是酒?”

“景瑶给你送过酒,她不知,酒治不了你的痴症,更解不了疼。”

阿木尔被三碗药呛得直咳嗽,天仙子苦涩的味道烫入他肺腑,驱散了寒意。

他在晏昭怀中翻了个身,头抵在他肩膀,低低地笑,愈笑愈张扬。

可晏昭分明觉察到自己肩头一片濡湿。

“你不来见我。”他指着皮开肉绽的肩胛说:“我脑子不好用了,人傻了,没有天仙子,这些伤有些是你们南梁人伤的,有些是我自己受不住毒瘾自己撞的。”

“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我盼着你来见我,可你迟迟不来。我就想,要是你来了,我一定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他亲昵地凑在晏昭颈侧,张口犬齿轻轻磨着,恶狠狠的。

昏暗的烛火中,他看到他阿昭哥脖颈一道浅色的疤,是他上回留下的,青筋在脖间起伏着,他用力咬上去,未必不能拉这人一起下黄泉。

可他只是用柔软的唇贴上去,轻怜密喃道:“我又想着,不舍得,你要是抱抱我,我就原谅你,不拉你下地狱了。”

唇瓣沿着颈侧脸颊轻移,四唇相贴,他撕咬着说:“阿昭哥,我原谅你了。”

他仍然紧紧抓着晏泽芳的衣襟,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嘴唇不得章法地胡乱亲上一直寻觅的温暖,还是颤抖着,一次又一次说:“可我疼……”

怎么会不疼呢?

沉疴旧疾,脏腑之病,药石无医。

肩上血肉外翻,背后箭伤未愈,心上刻痕难消,天仙子之毒迷人情智,百日阴暗中身心磋磨,如何不疼?

晏昭听着这样可怜的声音,觉得胸腔也有一口滚烫的血要沥出来,好赔给他满身伤痛。

遂将人牢牢压在自己怀中,由着他的唇齿在耳侧命脉处厮磨。

暗室逢一灯,昏黄微暖,晏泽芳五指被他扣在潮湿的地上,衣衫半解,颈侧、锁骨和唇上到处是细细密密的咬痕,另一只手却抚向他后背,听他喑哑的呼痛声,一遍遍回应。

“我在,我在呢。”

“我会一直在。”

三碗天仙子发挥了功效,他终于不在喊疼,咬着下唇,探住摸向后背的手,强硬地牵引着这只手圈向自己腰间,上半身前倾将人压到在地。

衣袖打翻了药壶,残渣倾一地,狭窄的牢房间陡然充盈着苦涩的药香。

“不做大君了,”蓝明珠一样的眼中熠熠生辉,他捧着晏昭的脸说:“也不做阿木尔。”

“我想做萧回,萧吟别。”

晏昭哑然,伸手抚过他的眉眼、鼻梁、颈侧,停留在那片肉烂骨突的肩上,指尖颤颤巍巍地碰上,又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攥住。

“阿昭哥,好不好?”他强硬地掰过晏昭的脸颊,执拗道:“你说,好。”

“萧回。”

他低头笑,俯在晏昭身上,滚烫的热泪砸在薄衣上,胸膛相贴,都不觉得温暖。

身下人桃花泛眼角,脖颈白皙如玉,添红梅点点,红唇微张,青丝沾了泥,一枝梨花坠落尘埃。

他已是个无可赦的罪人了,陡然又生胆怯,如梦幻泡影一般。

晏昭喟叹一声,一手扣住他脑后压向怀中,道:“不是疼么,这样可以少疼一些。”

他衣襟半开,浑然不觉讲的是哪里来的歪理,不管不顾将半身的花贴上去,勾住脖子,四唇相贴,朦胧遮盖,衣衫交叠旖旎。

十指相扣间,萧回向他邀功,“阿昭哥,我都做到了,化身罪孽消解怨仇。我还带来了米穗,杏花太娇嫩了,长不到朔北的冰原上。”

晏昭隐忍地取笑他,“总爱在这种时候说……这些废话,碍事。”

不说废话,就只剩绝命辞了。

他回握住晏昭的手,恨恨道:“我死后,你要为我收尸、刻碑、守节,每年以桃花祭我。”

“不。”

晏昭决然不肯,再滚烫的情欲到此时也凉透了。

萧回问他,“那封信是骗我的吗?”

“是。”

“那我们这算什么?”

萧回伸手擦去他颊上傅粉,道:“命不久矣是骗我的,沤珠槿艳,也不必多怀……你是真的觉得我傻了,随便骗我玩玩?”

晏昭整衣,决然不肯回头看。

萧回从地上爬起来,拽着他的衣袖说:“不要怕,阿昭哥,我爱着你。那日,你不要来。”

行刑日是个晴光大好的日子,北阳关外的一树柳条青,景珏监刑,朔北大君枭首示众。

何其相似,当年法场之上,也是这么几个人要救他。

柳叶枝桠在风中荡漾,树下人的眼向上看,看到了一片清波,碧空穹天的波纹里倒影了一方尘世明月

血色飞溅入沉沙,慰三尺黄土下的英灵。

答应了不再来见的人,果真没有来见。

大君枭首,悬尸城门,头颅示众,以告慰天下间死于他之手的人在天之灵。

春生良月来,三日登上望乡台,幽冥催鬼促,不见凡世恸声,怨天恨地,独不怨春作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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