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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同围坐在桌子边，胤秘手中正握着一小块糕点, 糕点上带着牙印的小缺角看着异常显眼，看着胤秘嘴中鼓鼓囊囊的一小块地方, 很容易让人知晓那一小块糕点的下落。
他们才刚坐下来啊。
看着胤秘时不时嚼嚼, 时不时又抿着不动的小嘴巴，康熙面上多了些无奈, 手不自觉敲了敲桌子，开口朝胤秘询问。
“胤秘方才是没吃饱吗？怎么又用糕点了？”
“嗯？吃饱啦。”
听着康熙的问话, 感受着此时肚子的感受，胤秘下意识仰头看康熙，应声康熙的话。
回答完，见康熙仍然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糕点, 胤秘也跟着低头看向手中的糕点，后知后觉啊了一声, 这才才反应过来康熙是在说什么, 面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胤秘只是嘴巴有些馋。这糕点就一点点大, 胤秘吃得下。”
听着胤秘的话, 顺着胤秘的动作低头看了眼他有些鼓起的小肚子, 康熙轻笑几声，顺从了胤秘的意思。
“好, 只是胤秘就用这一块就好, 不要再多用了。”
吃得下归吃得下，等下再喝些水这些糕点估计就会直接膨出来, 到时候胤秘的小肚子可就不好受了。
见胤秘乖巧点头，康熙不再看他, 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陈氏身上。
此时陈氏也在看着胤秘，她精致好看的面庞此时正朝胤秘的方向转动，带笑的目光一直看向胤秘，面上满是宠溺的笑。
后知后觉察觉到了旁人看她的目光，陈氏转过头，下一秒，她对上了康熙的目光。微微低头避开康熙看向她的目光，陈氏低下头，轻声叫了康熙一声。
“...皇上。”
目光落在陈氏身上，看着她一如既往温和的模样，康熙低声随意应了一声陈氏的话，目光一变不变，仍然看着陈氏。
“嗯。”
康熙有好些日子未见到过陈氏了，许久不见，陈氏仍然这样好看。
左看看右看看，感受着他周围有些奇怪的氛围，胤秘咽下嘴里的糕点，伸手拉拉与他举例稍近陈氏的衣袖，话语里有些小茫然。
“额娘？额娘与阿玛怎么不说话？”
若胤秘没记错，他记得之前额娘与阿玛见到的时候明明都会开口聊天的，为什么今日两人都这样安静？
顺着胤秘的话语朝他看去，目光在胤秘毛绒绒的小脑袋上一扫而过，似被那毛绒绒的脑袋吸引了目光，陈氏伸手试探性摸了摸胤秘的脑袋，摇了摇头。
“方才在说的。”
许是太久未见，忽然见一次，不知怎的，两人就好像忽然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噢——”
听着陈氏的回答，胤秘点点头，似懂非懂，然后又转头看看康熙。
见康熙笑着看他，面上是他熟悉的笑容，胤秘很快又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康熙露出笑，主动开口与康熙说笑起来。
胤秘一向擅长调动身旁人之间的气氛，只没一会儿，陈氏与康熙之间的气氛很快变得融洽起来，方才的不对劲就仿佛错觉，渐渐消失殆尽在了空气中。
两人在陈氏这里呆了许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身旁奴才凑上前来提醒如今的时辰，告诉他们此时时辰不早了，两人这才纷纷起身，带着身后的奴才们准备朝陈氏告辞。
****
手中拿着笔，胤禛面上神情微沉，举起的手僵在空中许久都未放下。
因为他长时间的犹豫，举着笔一直悬在半空未放下，笔上墨汁早已干涩，笔头不再圆润。
胤禛的举动太不对了，一旁的苏培盛看了好一会儿后，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神情关切朝胤禛开口询问。
“主子？”
被苏培盛的话语打断了思路，胤禛回过神，只见他缓缓放下有些酸涩的手臂，将毛笔放下。
“嗯？...无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是。”
胤禛都主动说无事，苏培盛自然不好再多询问，只是遵循着胤禛的意思几步退到原本的位置，安静守着。
余光注意到苏培盛的动作，但胤禛没多理会，只是整个身子朝后仰靠到椅背上，擡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神色幽深。
胤禛一向自认为自己看人很准，脑海中满是今日看到的胤秘，他心情不大好地微抿嘴。
此时胤禛的心情很是糟糕，自从见了胤秘，今日一整日，胤禛的脑子里就一直总控制不住总映射出胤秘骄傲的小模样。
胤禛一直知晓这个孩子非池中之物，但他没想到，只是换了个人教导，换了个生长环境，胤秘身上的差别居然就变得这样大。
脑海中一切关于这个孩子的所有事情都异常清晰，直到如今胤禛都能清晰记得弘晖三岁生辰时已经会背多少书，认得多少字。
如今的胤秘呢？
胤禛不清楚，也不知皇阿玛会不会提早教这孩子这些。
但算算年纪，也是时候为这孩子启蒙了。
按照皇阿玛对这孩子的喜爱，若皇阿玛有精力，想必会亲自为这孩子启蒙。胤禛知晓皇阿玛一向宠爱这个孩子，心中觉得变扭之余，也一直有着些隐藏的窃喜。
瞧，这是他的孩子，就是连他那眼光高的要命的皇阿玛都万分喜爱这孩子。
只是...心中有着这样骄傲的想法的同时，胤禛心中也始终藏着一丝怪异感。
如今的胤秘与之前的弘晖，性子看起来完全相反，同一个人，不同的环境，真的会给人造成这样大的性格差异吗？
胤禛不解，也找不到答案，心中满是困惑与一丝不明显，却能阻止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抗拒。
或许是潜意识里，他其实明白些什么，这让胤禛下意识地并不想将这些问题想太清楚，总是每次卡到一个界限就让胤禛不愿再去多想，从而避开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好耀眼，今日的胤秘。
特别是没带着一直让他们习以为常的笑，送走了弘历他们后转过头来看他的那神情。
神情中尽显锋芒，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康熙以往不怒自威的神情，曾经何时，胤禛第一次在一个小孩子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还是当初的小太子胤礽。
所以，胤秘如今这样的性格真的是因为环境？因为他在皇上身边长大？
有了胤礽作对比，胤禛心中忽然生起更多烦躁的情绪。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一想到胤秘，一想到弘晖，他心中止不住的就会升起烦躁。
之前胤禛以为是因为他一直将事情压在心中独自承担，没与任何人讲的缘故，但如今他明明都与胤祥分担了，心中却仍沉甸甸的。
看来是他想的不对。
想到这里，胤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久久未动。
***
在胤秘三岁生辰后，康熙逐渐转移了每日办事重心，不再每日都处理那样多的奏折，而是挑一些重要的处理，其他则是放着，等有空再说。
康熙开始花更多精力与时间在教导胤秘上，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教胤秘认字，凡是后面在尚书房会学到的东西，康熙都会有意无意让胤秘试探性去接触一下。
见胤秘对这些都接触良好，康熙先是忽然来了兴致，总是在控制时间范围内，尽可能教导胤秘接触到更多新鲜有趣的知识。
相比于之前，与胤秘一道接触知识，胤秘开心康熙也开心，连带着这些日子康熙的精神也跟着好上了不少，每日心情愉悦。
往常两岁多小孩到三岁后该有的变化，胤秘身上是一个都没体现出来。
毕竟胤秘原本讲话就算清晰，如今听来，充其量只能说是更清晰，口齿更伶俐了些。
若要说最明显的，那应当是胤秘的个子，之前胤秘一直矮矮的一个，再加上圆乎乎的脸蛋与小肚子，万分可爱。
随着夏季最炎热的时候过去，胤秘连带着胃口都跟着好上不少，个子也长高了不少，是即使站在原地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忽略的身高了。
十二月。
相比于之前颇为圆润的胤秘，此时的胤秘看起来已然有一个小大人模样，但脸蛋上的圆润看着也稍微褪去了些，但脸上仍稍显圆润，圆乎乎的脸蛋看着很是可爱。
垫脚看看还空无一人的御书房门口，胤秘整个人都是一副坐立难安的状态，总时不时就要擡头一下，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一旁的康熙显然也被胤秘干扰到了，只见他从奏折中擡头，看向胤秘的面上满是无奈。
“胤秘...别晃了，朕脑袋都要被胤秘绕晕了。”
方才胤秘坐不住，就是一直在康熙面前晃悠。听着康熙的话，胤秘朝他走过去，动作熟练一下子粘到康熙身边。
“阿玛昨日说的可是今日十四哥哥会到？都已经快过辰时了，十四哥哥还未到？”
若像之前那样一直见不到十四哥哥倒也就算了，但如今是知晓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心中有了期盼。每当这种时候，时间就过的格外的慢，一日仿佛不止六个时辰，而是延长到了四十八个时辰一样熬人。
低头见胤秘眼巴巴看着他，神情可怜，康熙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动作熟练开口安抚着胤秘的情绪。
“快了快了，朕保证，今日胤秘一定能见到十四，胤秘好好坐着，别急。”
康熙的保证一向有用，再加上胤秘再着急也没用，他又做不了什么，于是他只能顺着康熙的安抚点头，然后擡头朝康熙要抱抱。
看着胤秘的动作，康熙面上露出无奈的笑，没多犹豫便擡手将胤秘抱起放到怀中，伸手点点他的鼻子。
“真是个缠人的孩子。”
听着康熙的话，胤秘不服气地皱皱小鼻子，仰着头，一副拒绝康熙给他扣头衔的样子。
“胤秘才没有，胤秘还小，要阿玛抱是正常的。”
胤秘才三岁，还是个小孩子，才不是他缠人。
看着胤秘擡眸，带着小骄傲，理直气壮的模样，康熙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胸脯，动作熟练伸手给胤秘顺毛。
“是是，胤秘说的都对。”
康熙说着，又伸手轻捏胤秘的脸蛋，面上满是宠溺，面上满是对胤秘的喜爱。
“胤秘倒是对十四喜爱的紧，说起来，朕还是第一次见胤秘这样期待见到一个哥哥。”
即使是胤禟，康熙也未曾从胤秘面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急切又满是期待。
胤秘闻言毫不犹豫点头。
“当然，十四哥哥是个好人。”
好人？
听到这个描述，康熙有些失笑。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朕不是好人吗？其他哥哥不是好人吗？”
胤秘点头。
“当然都是好人。但是十四哥哥不一样。”
听着胤秘的回答，康熙心中升起了更多好奇与探究，看着胤秘的目光微动，目光专注，没说话，专心等待着胤秘为他解答。
见康熙这样的目光看着他，明白康熙的意思，胤秘略略沉思了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面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胤秘，胤秘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当时第一次见十四哥哥，明明当时十四哥哥当时做的是不好的事情...”
这个不好是康熙同胤秘说的，让他下次一定要有警惕心，不能随意跟他们走，尽管他们是胤秘明面上的哥哥。
“明明十四哥哥也是初次与胤秘见面，但十四哥哥当时却一直顾及着胤秘的感受，除了擅自将胤秘带走这件事，后面一点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做，还对胤秘很好。”
对胤秘很好？
康熙心中对胤秘话语中的很好持保留意见。
胤秘是个心善又很容易满足的孩子，或许胤祯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稍微照顾了他一二，胤秘也会这样说。
想到这里，康熙伸手一揉胤秘的脑袋，长呼一口气，不再好奇这些。
一想到这些事，康熙总克制不住的想起当时得知胤秘不见后的心惊，饶是当时他给胤祯两人的惩罚不轻，如今一想到此事康熙还是生气。
今日是胤祯第一日回来，还不要想这些为好，不然等下忍不住迁怒胤祯就不好了，胤祯或许会以为他这个皇阿玛不欢迎他回来呢。
脑子里想了许多，但映射到现实也就过去了一瞬，见胤秘乖乖呆在怀里，他的手还放在胤秘脑袋上，康熙微微用力，又伸手揉了番胤秘的脑袋，巧妙开口转移了话题。
过了没多久，胤秘期待万分的十四哥哥终于来了。
胤祯来的时候，胤秘正窝在康熙怀里，姿势懒散的要命，没有一点规矩。
又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从御书房门口朝里走，胤秘将脑袋往康熙怀中埋了埋，小眉头皱起，模样看着很是烦躁。
就这一会儿就有许多人来找康熙了，康熙一直在与他们商讨事情。
康熙有说过胤秘可以先去休息，等下十四阿哥来了，康熙让人去叫胤秘，胤秘不肯，他想第一时间见到十四哥哥。
说的好听，但胤秘又嫌这样的谈话声吵闹，但要等十四哥哥的话语都说出口了，胤秘只能更深的将自己埋入康熙怀中。
康熙大多数时候是听他们说，不常开口，若康熙开口，相比于他的话，胤秘更能感受到的其实是康熙胸腔的震动，这感觉颇为新鲜与好玩，倒是让胤秘没那么无聊。
这次来了人，胤秘照例以为是找康熙商讨事情的官员，头都懒得擡，只是闭着眼嘟囔了几句，眼看着就要睡着。
胤秘紧贴着康熙，在他的怀抱里躺的舒服，隐约间，胤秘好像听到阿玛笑了。
阿玛在笑什么？
感受着御书房里安静无声的气氛，胤秘的小脑袋里后知后觉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也跟着泛起些奇怪。
来人不是进来与阿玛商讨公事的吗？为何无人说话？
太过安静的环境让胤秘整个人变得更新清醒了些。
胤秘其实不困，只是等的太无聊，又烦躁，所以他才闭起眼睛休息休息。
心中冒出那样的想法，胤秘越想越奇怪，于是他伸手轻轻扒拉了下康熙被他扒拉了挡在身上的胳膊往外看，试图看清楚此时阿玛与来人在干嘛。
不扒开不要紧，扒开下一秒，胤秘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小身子一怔，显然是被吓到了。
但下一秒，脑海中浮现出面前人的身份，胤秘小脸上又面露喜色，双手抱住了来人的脖颈，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十四哥哥——”
胤祯进门后，康熙见胤秘没擡头，忽然来了兴致。
只见他无声叫停了胤祯的行礼，伸手将胤祯招到身边，两人一道低头看向正窝在康熙怀中的胤秘。
因为康熙说话，胤秘能听到，所以两人没说话，只是一同看着胤秘。
正当康熙想着要不要出声叫叫胤秘时，胤秘忽然动了，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见胤秘看到他，小脸上满是惊喜，甚至伸手要抱，胤祯擡眼看了眼康熙，见康熙没有面露不悦，胤祯伸手将胤秘抱到怀中，其中一只手托着胤秘的小屁股。
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小身板，胤祯喉咙间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终于抱到小家伙了。
“十四哥哥回来了，胤秘有没有想十四哥哥？”
伸手揽住胤祯的脖颈，感受着此时胤祯周身愉悦的氛围，胤秘蹭蹭胤祯的脖颈。
听着胤祯的问话，胤秘笑着朝胤祯点头。
“当然开心。胤秘都等十四哥哥好久了，十四哥哥来的好慢。”
听胤秘这样说，胤祯面上闪过几分惊喜，转头看向康熙。
见康熙闻言对他颔首，明白胤秘真的等了他好久，胤祯心中多了几分愧疚，伸手摸摸胤秘的小脑袋，开口解释。
“是十四哥哥的错，因为十四哥哥想着要打扮好看些来见胤秘，所以先回了趟府中才赶来的宫中。”
见胤秘听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对上胤秘的目光，胤祯叹了口气。
“是十四哥哥的错，十四哥哥应该动作再快些的，这样我们胤秘就不用等这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