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梦境（2 / 2）
在那混沌恍惚的瞬间，江淮只觉耳畔嗡嗡作响，耳鸣声如潮水般涌来，身体也仿佛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的。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一种清晰而冰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他，已然死了。
——
李秋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他的后背。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江淮，另一只手还紧紧拖着那神秘的阵眼，整个人仍处于一种懵懂茫然的状态。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脑海中浮现出江淮为了救自己，毅然冲进梦中的那一幕，紧接着便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他的心猛地一揪，慌乱地第一时间看向江淮。
然而，江淮却毫无反应，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这具身体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皮外伤，可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他到底怎么了，天真？”马天翔匆匆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大声问道，“这货到底出什么事了？！”
梦之静静地站在一旁，声音低沉而平静：“他的灵魂受到了重创，此刻‘魂不守舍’，不过好在，你们都被他成功救了出来。”
仅仅这一句简单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在了众人的心上，道尽了江淮所经历的一切艰难险阻。
三人组呆呆地站在那里，如鲠在喉，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江淮，眼中满是悲痛与无奈。
马天翔最先注意到了那个被拖在一旁的阵眼，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突然，他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愤怒地冲向阵眼，大声咆哮道：“妈的，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怎么还跟着一起出来了？江淮是不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李秋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他，他就是阵眼。他原本想把我永远留在那边，是江淮，为了保护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们，才没有被那可怕的爆炸波及。可他自己……或许永远留在那梦境之中了。”
“留在梦中？”王勉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愤怒，“那究竟是什么概念？难道就像那些鬼怪一样，永远被困在里面，最后沦为梦之梦境中的‘棋子’，任人摆布？”
这对于江淮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他本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怎能忍受这样的结局？
“不可以！”这一次，王勉率先愤怒地爆发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梦之，不管怎样，他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可以！”
“是，我们进去救他！”马天翔一把拉起李秋贺，眼神坚定而决绝，“我们必须救他！李秋贺，你也必须跟我们一起去！”
梦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情绪激动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人类的情感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本永远翻不完的谜题，复杂得让他难以理解。看着他们那或渺小、或伟大的身影，他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用你们去救，在他出事的时候，阎君就已经出面把他带走了。”梦之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马天翔脸上那原本“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你他娘的怎么不早点说？！”
“还没来得及。”梦之一脸淡定，手指轻轻指向那个阵眼，“我要将他带走了。”
“等等，我有话要问他！”李秋贺急忙走到阵眼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有自主意识，对吧？从你小时候和我相遇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那个世界里固定的程序，而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那鬼缓缓低下头，声音微弱而颤抖：“……是。”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诓骗我改变世界轨迹？”李秋贺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那是我的任务……”阵眼紧紧闭着眼睛，脸色痛苦得扭曲在一起，“我以为你会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选择与我同流合污，可是你没有……你救了我，改变了世界，虽然后果很严重，但你确实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李秋贺突然想起在梦中，阵眼曾说过让他留下来陪他之类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气得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却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阵眼再次陷入了沉默，无言以对。
梦之缓缓开口，声音悠远而神秘：“他自幼生活在富贵之家，后来却被无情放逐，一生漂泊流离，死也死得不得其所。心中的怨念逐渐催生他化作了鬼魅，后来被我收服，成为了这阵眼。他一生都在苦苦寻找的东西，死后便成了他心中难以割舍的执念，也就是所谓的‘陪伴’。”
听着梦之的阐述，李秋贺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忍。他缓缓问道：“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些，都是他切身经历过的吗？”
“是。”梦之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得到了这个确定的答案，李秋贺只觉心中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一生都在执着追求的东西，死后依然在努力追寻，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故事都充满了悲剧色彩。他注定无法实现自己的心愿，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与遗憾中徘徊。
李秋贺还准备再说些什么，梦之却大手一挥，瞬间将阵眼收走。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待陈枫醒来后，便会知晓一切真相。到时候，他可能会难以接受，你们要好生安抚他，早日让他去阴司报道。”
说罢，梦之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般，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
“醒来吧。”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江淮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恍惚。
这里是……这里是哪里？
这房间的布置和酒店有几分相似，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那股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人心神宁静。
哪家酒店会燃檀香呢？江淮心中满是疑惑。
他缓缓扭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这里是阴司，是阎君的地盘。不然，阎君也不会如此悠闲地坐在那里，喝着茶，静静地等待他醒来。江淮缓缓从床上坐起，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