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再回江南（1 / 2）

黄蓉与郭靖，秦守同阿紫，两对璧人皆是风雅之士。

郭靖此行原为赴烟雨楼之约，未料在中都便遇着杨康，丘处机自觉惭愧，主动认了输，反倒让郭靖卸下一桩心事。

换了心境，郭靖观物自然不同，兼有黄蓉在侧，每遇古迹名胜，那伶俐丫头必娓娓道来，将千年风月说与情郎知晓。

江南之于郭靖，原只是母亲口中一个缥缈的故乡。

而今亲临故地，但见小桥流水，烟柳画船，与漠北的朔风骏马竟是两个世界。

铁马秋风塞北，杏花烟雨江南。

这东南形胜之地，三江襟带，五湖环绕，暖风熏得游人醉，郭靖行至太湖之畔，但觉一身风尘都被这氤氲水汽涤净了。

“小郎君，令祖身子可还硬朗？”

秦守轻车熟路地寻到湖边一户渔家。

那撑船的童子不过总角之年，世代在太湖以打鱼采芰为生，秦守每次归家，总要雇他家的船泛舟湖上。

“多谢大哥哥记挂，爷爷硬朗着呢！”童子麻利地解了缆绳，竹篙一点，那小舟便如一片柳叶，轻飘飘荡开三尺。

秦守与阿紫付了船资，又赠童子几块桂花糕，旋即纵身跃上船头。

桨声欸乃，不消片刻，扁舟已飘摇至湖心。

落日熔金，湖水泛着粼粼波光，那金色的余晖映在阿紫面庞上，明明灭灭，恍若缀了几片金箔。

阿紫平素少来太湖，总觉此处是王语嫣的地界，缺少她与秦守的往事，故而只在同返秦家老宅时，才偶尔在朱雀桥头徘徊片刻。

秦守轻摇橹桨，小舟在太湖烟波中缓缓前行。

桨声荡漾间，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温婉灵秀的江南女子——阿碧自雁门关一别后便杳无音讯。

当年他将参合庄的武功秘籍与古董珍玩尽数转移，遣散家仆时特意留着庄门钥匙，总盼着那个会唱“采菱渡水”的姑娘有朝一日还会回来。

十余年光阴似这太湖水般静静流逝。

记得兰剑曾来禀报，说太湖边的几处宅院都已墙垣斑驳，若不修葺倒不如变卖了，也好让这些院落重焕生机。

秦守一听也觉有理，便让四剑自行去办这些事情，所得都由她们处理。

现如今，耳边再也没有阿碧那轻若呢喃的江南吴语了，斯人远去，只余一声悲叹。

黄蓉站在船头感受着湖面吹过来的晚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感叹道：

“当年范蠡携西施泛舟于五湖，也如我们这般逍遥自在吧！”

秦守望着渐沉的落日苦笑：“逍遥？这世间何来真正的逍遥...”

话音未落，一阵清越的吴歌突然破空而来。

黄蓉不知何时已倚着船舷放声而唱，起初是欢快的采莲曲调，渐渐化作《黍离》般的悲吟。

歌声在浩渺湖面上荡开涟漪，惊起数只白鹭，却衬得这一叶孤舟愈发寂寥。

在场四人中，唯有郭靖不解黄蓉曲中深意。见他三人各自黯然神伤，郭靖挠了挠头，憨声问道：

“蓉儿，你这曲子唱的是甚意思？”

黄蓉正待为郭靖解说《水龙吟》上阕之意，忽闻湖对岸传来一阵清越歌声，唱的正是此词下阕。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叶扁舟自荷丛深处悠悠荡出，船头坐着个蓑衣渔翁，歌声正是从他口中传出。

一曲终了，那渔翁朗声笑道：“高山流水觅知音，远客何不上船共饮一杯？”

秦守暗自思忖：太湖之上纵有水寇，亦不足为惧，当下调转船头，向那渔翁驶去。

两船相近时，渔翁又笑道：“诸位好汉，萍水相逢也是有缘，何不上船一叙？”

“妙极！”黄蓉拍手笑道，“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是头一回遇见会唱此曲之人！”说罢纤腰一扭，已如飞燕般轻盈落在对方船头。

郭靖见状，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阿紫却默默退至船尾，始终不发一言。

秦守拱手道：“这位兄台，此船乃向附近农家所借，容在下先将船靠岸安置。”

渔翁捋须笑道：“不妨事，将船系在老朽船尾便是。待靠岸后，自当遣人送还。这一带的渔家，老朽都熟识得很。”

见他说得诚恳，秦守也不再推辞，纵身跃上渔船。

五人落座后，发觉这船比原先所租更为宽敞。

此时夕阳西斜，湖风徐来，吹得荷叶沙沙作响，一叶扁舟载着五人，在粼粼波光中缓缓驶向烟波深处。

“在下黄蓉见过前辈，这是我的好朋友郭靖！”

陆乘风听到黄蓉的声音便知刚刚和自己遥声相和的就是眼前这个活泼的小丫头，心中更加欢喜，笑道：

“鄙人姓陆，不知这几位是？”

阿紫斜倚船尾，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湖水，闻言头也不抬地应了句：

“阿紫！”

阿紫一概也是这般，在外人眼中永远都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有在亲近的人身边才会放在自己，展现出自己的本性。

“哈哈，在下秦守，这是我的小妹阿紫，还望陆先生勿怪！”

陆乘风刚刚在阿紫出声的一瞬间，感觉背后一凉，好似被毒蝎盯上一般，冷汗直冒，在那秦姓青年开口的时候方觉这股威压才渐渐消失，心中顿时反应过来，眼前二人武功定然不弱，远在自己之上。

郭靖和黄蓉由于武功还未到和陆乘风同一水平，再加上阿紫刚刚的目标也非他们二人，其浑然不知明面上还其乐融融的众人，背地里已经进行了一场暗中的较量。

秦守拍了拍阿紫的肩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