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定情（1 / 2）
一时之间，拳风呼啸，剑影纵横，掌势如潮，指劲破空，种种奇招绝技如江河奔涌般自秦守手中倾泻而出，时而化拳为锤，时而并指如剑，招式转换间竟无半分滞涩。
周伯通白眉微蹙，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早年走南闯北时见识过的精妙武学不计其数，此刻却不得不眯起眼睛，将身子微微前倾，想要看清秦守的招式路数。
那些古朴的招式分明是百年前二三流门派的武功，有些甚至连他这等阅历丰富之人也仅从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更令他心惊的是，即便是现存门派的本门弟子，恐怕也难将祖传武功使得如秦守这般炉火纯青——每一招都仿佛浸淫了数十载光阴，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郭靖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浓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却难掩疲惫。
他右臂肌肉虬结，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在单掌催动下仍能激起猎猎风声，但左臂垂在身侧时，袖口已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一招“亢龙有悔”使到半途，他忽然闷哼一声，不得不撤步回防，脸庞上闪过一丝痛楚——显然内息运转已到了极限。
周伯通见状，身形如鬼魅般闪至郭靖身侧，朝郭靖挤了挤眼睛，灰白的胡须随着咧开的嘴角翘了翘。
二人背靠背站定时，竟似心有灵犀般同时变招，一刚一柔，一快一慢，恰似当年赤壁之战时吴蜀联军般配合无间。
周伯通左手使空明拳如棉絮飘飞，右手却是一套凌厉的擒拿手法，招式间竟还夹杂着几声孩童般的嬉笑。
然而秦守白袍翻飞间，脸上始终挂着从容不迫的浅笑。
时而以指代剑点向郭靖要穴，时而化掌为刀劈向周伯通空门，招招式式都如行云流水，竟将两位当世高手的联手攻势尽数化解。
最令人骇然的是，他左右手分使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却能在方寸之间转换自如，如同体内住着两个绝世高手。
黄药师祭奠完亡妻，玉箫还别在腰间，素色衣袍上尚带着几分梅花的冷香，转过回廊却猛地收住脚步——院中三道身影正斗得飞沙走石。
这位素来从容的东邪此刻竟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玉箫，当他看清三人皆能双手分使不同武功时，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他试着左手划出落英神剑掌的起手式，右手玉箫横陈，想要模拟那互搏之术。
才变换三招，眉心便已蹙起——左手掌势刚猛时右手剑招必然滞涩，想要兼顾竟是千难万难。
黄药师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已经多年未现。
当他再次抬头望向战局时，目光在周伯通身上停留最久，素来高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心中暗忖：
“若老顽童真能化身二人……”这个念头让他向来挺拔的身姿竟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转念间，黄药师又想到怀中九阴真经。十五年前与周伯通的恩怨，如今早已随风而逝。
即便此刻仍有胜算，他也不愿再为经书之事纠缠不休。
与此同时，场中三人的激战已臻白热化。
但见秦守双指并拢，一道凌厉无匹的“中冲剑”破空而出，郭靖那雄浑的降龙掌力竟如薄纸般被生生洞穿。
指风呼啸间，郭靖瞳孔骤缩，古铜色的面庞上渗出细密汗珠，仓促间一个鹞子翻身，衣袂翻飞间堪堪避过要害。
“好险！”
郭靖落地时踉跄半步，粗粝的手掌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浓眉紧锁，望着衣袖上被指风撕裂的破口，虎目中闪过一丝骇然。
这一避虽保得性命，却已失了先机，右臂经脉被余劲震得酸麻难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周伯通见状白眉一挑，突然“哎哟”一声跳出战圈，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
“不打了不打了！”他像孩子赌气般连连摆手，破旧的道袍随着动作哗啦作响，“跟你们两个小娃娃打架忒没意思！”
秦守负手而立，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月光透过竹林在他清俊的面容投下斑驳光影，更衬得那双眼眸深邃如潭。
望着周伯通蹦跳的模样，不禁想起终南山巅的闲云野鹤——这般赤子心性，倒真合了庄子所言“逍遥”二字。
“靖哥哥！”
黄蓉翠绿的裙裾如蝶翼翻飞，眨眼间已掠至郭靖身侧。
纤纤玉指搭上郭靖腕脉时仍在微微发颤，待探得脉象平稳，才长长舒了口气。
仰起那张沾着细汗的俏脸，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嗔怪：
“秦大哥方才那指若是偏上半分...”话到此处突然噤声，贝齿不自觉地咬住樱唇。
郭靖宽厚的大手覆上黄蓉手背，掌心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转头望向秦守，方正的脸上绽开淳朴笑容：
“蓉儿多虑了，秦大哥的功夫早已收发由心。”说着拍了拍胸膛，表示自己并无意外。
周伯通此刻却贼兮兮地瞄向竹林深处。当他瞥见那一袭青衫的熟悉身影时，浑浊的老眼突然亮如星辰。
搓着骨节突出的双手，像发现新玩具的孩童般雀跃不已，连灰白的山羊须都翘了起来：
“黄老邪！你躲在那儿装什么蘑菇？”
话音未落，人已如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破锣似的嗓子惊起满山飞鸟：
“来来来，咱们老兄弟过过招！”
黄药师也看出了周伯通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他被自己困了十五年，如今竟然胆敢离开山洞，所以这样的自然不会是阿紫那个家伙。
刚刚他展现的武功才是他的信心所在，暗自估量了一番，黄药师现在对自己也没有信心，贸然和周伯通比武赢了倒还好说，输了自己可没脸下台了。
再者说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处，明年就是华山论剑的时候了，自己和周伯通一旦比武必然会露出底牌，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华山论剑的时候，周伯通也会成为自己的有力竞争者，到那时再与他比拼个长短也不迟。
大丈夫能屈能伸，黄老师笑着对周伯通说道：
“老顽童，你现在武功大进我自然是比不过你了，也无需再动手了我认输便是！”
周伯通是小孩子心性，听到黄药师主动认输，心中便感到大为高兴，也不在乎他关押自己十五年这一事情了。
况且如果没有他关押自己的话，自己也不会练就这门神功，可以说黄药师反而成了自己的贵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