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庐夜话(2 / 2)
三年前他出门寻药,从此杳无音讯,只留下句“若我三月未归,便去城西破庙取东西”,可她去了几十次,庙墙都扒掉半块,连根布条都没找着。
李逸用刀尖挑开丝线,将纸团展开。
泛黄的宣纸上是柳风那笔张扬的字迹,墨迹却有些发灰,像是被水浸过又晒干:“琴儿,见字如面。
我在黑风岭撞见伙人炼邪术,他们用活人精血养青铜碎片,那碎片上的纹路……竟和爹留下的玉佩一模一样。我偷了块碎片想回来报信,却被他们盯上了。”
字迹到这里顿了顿,墨迹有些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他们说那碎片是‘钥匙’,凑齐七块能开‘幽渊’。我把碎片藏在你琴里了,那地方最安全。若我回不来,找李逸,他知道怎么毁碎片。别报仇,好好活着。”
信末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三横两竖,正是柳家祖传玉佩上的纹路,和他们前几日从黑袍人身上搜出的青铜碎片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柳琴的指尖猛地攥紧,布帛被绞出褶皱,药汁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忽然想起兄长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他蹲在门槛上帮她调琴弦,说:“这琴有灵性,邪祟近不了身。”原来他早留了后手。
“这纹路……”李逸的手指抚过那符号,眉头拧成个结,“我师父当年就是为了毁这碎片,才被那群人暗算的。
他们称自己‘渊客’,找碎片找了二十年。”他抬头看柳琴,眼底沉沉的,“你哥没说错,这东西留不得。但要毁它,得去趟落霞谷,那里的地火能烧尽邪力。”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风吹得药炉盖子“哐当”响。柳琴忽然抬手抹了把脸,把眼泪抹得满脸都是,却笑了起来:“那我们明天就去。我哥能偷到碎片,我就能毁了它。”
李逸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先把药敷完。你这指尖要是留了疤,以后怎么弹《归雁曲》?”
柳琴低头看自己缠着白布的指尖,忽然发现李逸的指腹上也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熬药磨出来的。
药炉里的艾草还在冒热气,苦涩的香里,似乎悄悄掺了点别的味道,像冬日里晒过的棉被,暖烘烘的,裹着说不清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