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5)(2 / 2)
鹿鸣上下打量他,半晌道:“我亦在其中一路。”
路不喜闻言惊疑不定,“咦”了一声道:“俞九龄,你可认得?”
鹿鸣道:“九龄师兄正是我上一门俞掌门之子。”
路不喜点头道:“我与九龄兄一路同行,甚是谈得来,只是可惜……”
鹿鸣问道:“可惜怎样?”
路不喜面露愁容:“可惜他身受重创,筋脉尽断。所幸已被你们师兄弟们带回医治,如今尚不知怎样。”
他叹口气,又问道:“如今西北一路,我已尽数见过,却从未见你,不知你是往哪一路去的?”
鹿鸣也叹口气道:“说来话长,我们本是往西南一路去的,本已取到了宝贝,只是半路被人劫去,如今迫不得已一路追踪到此。却说你们西北一路各人何在?”
路不喜一面叹气,一面斟满了两个酒杯,一杯递与鹿鸣,一杯自饮了。
酒入腹中,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说来也是话长,你我也不是外人,咱们吃酒说罢。”
他一面吃喝不停,一面讲了前事。
原来西北这一路人马齐聚后,便向雪山中搜寻,不意遇一只大妖,竟致伤亡过半。
路不喜便在这一拨受伤人员中,他法力不强,人又受伤,便被留下休息,其余人仍去雪山中寻找。
听闻后来讲,雪山上有一只更大的妖兽,众人不敌,几乎伤亡殆尽,只俞九龄勉强活下命来,之后月华其余弟子便携俞九龄归去求援了。
月华派一走,剩余几人也没了斗志,纷纷回去将养了。
只有路不喜,因了占云派路途遥远,便暂时留在此处养伤,却意外因为没了宝贝,竟被福来客栈赶了出去,他厚着脸皮蹭在此处多时,今日遇了明心,才能得再进来。
路不喜一面说话,一面风卷残云般吃吃喝喝,还殷殷向鹿鸣劝酒。
那“七日香”酒香撩人,鹿鸣实在暗暗吞了不少口水,然而想起昨日酒醉所导致的一番事故,以及可能会有娃娃等一众烦恼,终究按捺住了,只饮了几口清茶。
路不喜吃干喝净了,抹一抹嘴道:“姑娘小小年纪,定力倒好,美酒美食当前都能忍住,失敬失敬!”
鹿鸣干笑了几声:“过奖了,若说定力,当是明心师父更强。”
路不喜压低了声音道:“萧姑娘可认得一人叫做丁牧的?”
鹿鸣心中一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认得他?”
鹿鸣情急之下手上用力,路不喜“嘶”了一声,低头看向她手。
鹿鸣忙松了手笑道:“一时着急,勿怪勿怪。”
路不喜轻笑一声道:“看来是没错了。说不上认识,前日里见过此人,便是他教我如此这般入得福来客栈,只是叫我见到了一个和尚与一位姑娘同行,替他捎个信。”
鹿鸣道:“信在何处?”
路不喜慢悠悠道:“莫急莫急,你带我去到明心师父那里,我自会拿出给你们看。”
鹿鸣心中焦急,急急忙忙扯了他回去客房,推门进去,只见明心正在折了腿的床上打坐。
路不喜看着地上的床与明心,惊疑不定道:“这床……”
鹿鸣已有几分不耐,催促道:“别管这床,信呢?”
路不喜方从怀中取出信来,递与鹿鸣。
鹿鸣展开来,只见信上写道:
明心师父、萧世妹:
多日不见,甚是思念!现我将前往雪山中取寒铁花,死生难料,盼在此处与二位一见,以慰相思之意。勿忘!勿忘!
友 丁牧泣上
鹿鸣冷笑一声,将信递给了明心,口中说道:“不知他是如何知晓我们在此地的,如今又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明心看了,沉默一会儿道:“不知这寒铁花是什么物什?哪里才可寻得?”
路不喜连忙抓耳挠背,假装没有听见。
鹿鸣瞥他一眼道:“寒铁花便是此地天降之物,听闻在最高最冷最险的雪山之顶。”
明心道:“看来我们要尽快出发,风雪中道路难寻,只怕会耽搁时日。”
鹿鸣一把扯了路不喜笑道:“本来寻路是要费些时日功夫的,只是现今有了路兄这个向导,他是最清楚道路的,路兄,我说得可对?”
路不喜见装不下去了,索性缩了脖子道:“我不去!当日这许多高手尚且死得死伤的伤,我好不容易留得性命,断没有再去送死的道理!”
鹿鸣道:“又不叫你上去打,只领了我们去便是。”
路不喜道:“不去不去!外面此时正冷,我怕冻死在雪山上。即便冻不死,见了那样大妖,你们二人身上又是没肉的,它定然要追咬我,上次是侥幸,此次便未必逃得脱了。”
鹿鸣笑道:“小和尚肉不比你香嫩?你怎知那妖便一定咬你?我二人答应你,一见大妖便护你先走,可行?”
路不喜打量了二人道:“不去!我冻累了许多时,腿脚不灵便,跑得慢。”
鹿鸣道:“你也是名门大派来的,怎么这般无用!究竟怎样才肯带路?”
路不喜低头想了又想,半晌才道:“你姓萧,你可认识萧衍?”
鹿鸣道:“正是家师。”
路不喜闻言有些欢喜:“听闻你师父养了几只极好的仙鹤?”
鹿鸣点头道:“正是。”
路不喜扭扭捏捏道:“我们占云门最喜好养仙鸟仙兽,我久已听闻萧衍那几只仙鹤不是凡品……若你肯送我一两只……”
鹿鸣仰面想了想,自己此行着实花费不少,银钱如流水一般地花去了,想来师父也不该独自一人坐在家中清闲,也是应当出一点血来。
一念至此,鹿鸣点点头道:“可以。我便做主送你一只。”
路不喜闻言大喜,接着左思右想又道:“你说得可作数?我如何去向你师父讨要?”
鹿鸣自怀中取出一只哨子来递与他道:“吹响此哨便可召唤那几只仙鹤。你便向我师父讨要,这便是信物,他必不能拒绝的。”
路不喜欢天喜地接下哨子,口中尚道:“如此甚好。只是事先说好,我只带路,若有妖,我可是要先走的。”
鹿鸣满口答应。
当日三人说好了第二日一早起程,晚间鹿鸣便借着天蚕茧挂在墙上,明心在床上打坐,路不喜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早,三人简单吃了些饭菜,收拾了便要离去。
客栈当家的叫人送来了一些御寒衣物,明心连同路不喜都有一领厚厚的棉衣,而给鹿鸣的却是一袭白色皮裘。
这皮裘又软又暖,浑厚的白毛中没有一根杂色,鹿鸣穿上身十分喜欢,不由得夸道:“这店家总算是做了件人事,倒也不算埋没了我的宝贝。”
路不喜看了啧啧称奇道:“不知你们究竟卖了什么宝物,竟能得这般上等皮裘相送。”
鹿鸣倒不计较那些,裹紧了皮裘同明心踏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