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她倒要看看,这柔弱不堪的庶女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她方坐下,冬葵便端来一杯花茶递给她。
那茉莉飘在水面,清澈见底的茶汤,看上去尤为香甜。
好啊,这三妹妹颇有心机,定是给她端来杯下过药的茶水。
她轻嗤一声,将那茶推至一旁,“我这有茶,不需多此一举。”
沈青枝接过同样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掀开茶盖吹了吹,她轻笑了声,“姐姐不喝放那吧,我看姐姐近来脸色发暗,眼圈也微微暗沉,定是精神气儿不足,心头烦闷吧,这茉莉花茶可行气开郁,提神醒脑,美容养颜,姐姐不喝便搁那吧,总归是要浪费了的。”
那沈青灵一听这话,眸子眨了眨,乍听有这般功效,她不禁想起那曾经满脸是痘,却被沈青枝一剂良方医好的曾游艺,不禁有些心动。
她试探性地望了眼她最为信赖的大丫鬟,直至木佟用银针试了试那茶水,待至银针颜色未变,她才放下心来端起那花茶喝了口,温热的茶水萦绕在唇齿间,满是馥郁芳香。
“姐姐这是做了什么心虚事儿,竟连一杯茶水都不敢喝了?”
沈青枝端着那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眉眼间哪还有一丝怯弱,竟端庄优雅得像大家闺秀。
沈青灵忙在心里说了句“呸”,就她还大家闺秀,一个整日抛头露面,勾引男人的绣花枕头罢了。
“四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沈青灵见她大改往日的柔弱,变得伶牙俐齿了些,忙也跟着笑了下。
却是皮笑肉不笑。
她盯着茶盏中徐徐飘动的茉莉,这才想起她今日来的目的,瞧瞧,她都快被庶妹带偏了,她轻咳声,忙问道,“四妹妹,可知我院子里的那些知了哪来的?”
沈青枝低头拂了拂那茶盖,轻笑道,“不知呢!这知了早些时辰是在我这儿的,也不知是从哪跑来的,更不知是怎的跑姐姐院子里去了。”
沈青灵被她这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她一向做事随心所欲,说话也不过脑子,真当这和人论起事儿来,沈青枝简单一句“不知”便让她瞬间哑口无言。
如若她继续逼问,定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不到,她这庶妹竟是个如此心机之人。
沈青枝虽说软弱,但她善在头脑清晰。
沈青灵和她恰恰相反。
故而,这两人斗起来,沈青灵满盘皆输。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再扯下去,她定是被这庶妹套出话来。
故而她朝牢按在地上,将松了点的绳子又扎得严严实实。
那老母鸡意识到现下危险,忙掀动翅膀挣扎,却被那丫鬟拎着头提了起来。
方提起,那母鸡便叫个不停,鸡毛乱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沈青灵看了眼奋力挣扎的鸡,眉头紧蹙,她重重拍了拍面前的圆木桌,怒骂道,“你这丫鬟,连只鸡都没本事控制吗?”
那小丫鬟也是新来的,今儿个一连几次被主子吓得半死,委屈得不行,但还是用力控制住那老母鸡的翅膀,将它拎了过来。
沈青枝见状,忙安慰道,“不过是只鸡而已,你且放那。”
那鸡被吓得有了应激反应,一直扑腾个不停,一时之间,竟是到处排泄。
那丫鬟不知为何,对这位四姑娘颇有好感,忙将那鸡扔在地上。
落了地,那母鸡终于停歇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青灵被鸡搅得心情暴躁,忙欲离开麋院,此刻,她只想着快快了事,忙让那一直隐在人群中的老婆子过来杀鸡。
那婆子沈青枝自是再熟悉不过,不就是那日欺凌她和冬葵之人。
她心里头染上一股子怒火,偏生嘴角还溢着微笑,“四儿多谢三姐姐好意,如今四儿正想着找只母鸡补补身子,这鸡一看便是肉质鲜嫩呢,也不麻烦三姐姐替四儿杀鸡了,改日我拿到酒楼,直接找个师傅做了便是,四儿今儿个出去必定逢人便说我与姐姐情谊深厚,姐姐担心妹妹身子,特意抓只母鸡来给四儿补补身子,姐姐真是天性善良。”
沈青灵:“……”
“就是,三姐儿一看便是善良之人。”
冬葵也跟着逢迎一句,说完忙在沈青灵开口之前,将那母鸡抱了下去,顿时,院子里鸦雀无声。
***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大戏,本小姐是去找她算账的!怎到最后话都被她说了?”
沈青灵气不过,到了青灵阁,气得又将屋子里新添的瓷器摔在地上。
“砰”一声碎响,在屋子里回荡着,那群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小姐,那四小姐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您先别急,听奴婢与你从长计议,夫人上次也与您说过,这事儿急不来,您若想做首辅夫人,这心气儿可不能如此。”
那木佟是个人精,蹲在她面前,给那人按着脚,一边动着嘴皮子,又给她讲了许多道理。
只是眼里的精光却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良久,沈青灵被她说得心动了。
她垂眸看着面前貌美如花的大丫鬟,轻声问道,“木佟,你这般聪慧,我可离不开你呢!”
木佟扯扯嘴角,漫不经心,似随意又似不经意地说道,“那便请姑娘一道将奴婢带去堤柳街吧!”
***
沈青灵走了之后,沈青枝便敛了笑意,跟冬葵出了府。
冬葵还未从方才那场大戏中走出来,眼里含着浓浓的笑意,她搂着沈青枝的胳膊,将头贴在她肩上,细语道,“小姐,方才您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三小姐被您怼得哑口无言,她是个好面子的,您提到要宣扬与她的姐妹情深,她愣是没说话呢!”
沈青枝不知想到什么,摇摇头,“那沈青灵不是什么厉害的,我也不是什么厉害之人,倒是她身旁那个大丫鬟,看似把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极顺服,可她的眼神却是极具心机。”
冬葵手僵了僵,眼珠子转啊转,终于想起那个丫鬟来,“那丫鬟生得挺好看的。”
“嗯。”沈青枝点点头,“不像个省心的,日后你得多提防她。”
“好,冬葵知道了。”
两人又闲扯了会儿,竟是走到了那大理寺。
沈青枝不禁想起,那日宋音尘提到的,近些日子,首辅大人都食宿在大理寺,为一桩陈年旧案搞得焦头烂额。
于是,走至大理寺时,她不禁停下了脚步,望了眼那戒备森严的大理寺。
门口有官兵把守,大门紧闭,沈青枝不禁从那狭小门缝里往里看了眼。
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几日未见,她竟有些想那人,却是没有勇气面对他。
不免心想,那日,她的话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
“你我二人身份有别,怎能三番两次行这事儿?这事儿大人日后和新妇行吧,枝枝不是玩物。”
江聿修想起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但他又不好对那姑娘真发火。
他也知她心有郁结,却不知是她为的是哪般?
她抵抗他的碰触,可是为了给他那外甥守贞?
如若真是如此,他该怎么办?
连着几日,江聿修都是郁郁寡欢,除了审查疑犯,其余时候皆是神色凝重。
此刻他一边翻阅卷宗,一边目光无神地盯着面前的卷宗。
池和砚提着食盒过来之时,便看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忙将那食盒“啪嗒”一声落在他面前,皱了皱眉,“我说祖宗,我请你来是让你发呆的吗?卷宗看完了吗?争分夺秒之时,你还在被儿女私情左右吗?”
江聿修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眸里似是结了一层冰,冻得人牙都酸痛。
池和砚忙清了清嗓子,挑眉看着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这幕后黑手还在外逍遥法外,双胎目前还杳无音讯,你呢?在这沉迷女色,又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江聿修:“……”
他握紧双拳,眼神冰凉凶狠地瞪着池和砚。
池和砚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你想不想知晓原因出在哪?”
“说。”声音冰冷。
池和砚搬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口,“你呀,追得太紧了,你懂不懂什么叫距离产生美?什么叫得不到的才是最美的,你就不要再去死缠烂打了,试试端出你对待其他小娘子的态度来,我保证,那姑娘绝对主动来找你。”
“你这样死皮赖脸有啥用,那姑娘我看性子古怪,兴许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冷酷淡漠呢!”
江聿修沉默不语,眼神静静落在那卷宗上,细细琢磨着这话的可实性。
见他还是这副德行,池和砚来气了,忙用胳膊肘拱了拱他,“你试试看,没用来找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江聿修仍旧沉默。
片刻他心情不悦地起身离开,一张脸冷得生生将池和砚冻得瑟瑟发抖。
***
“小姐,走了。”冬葵扯了扯她的长袖,沈青枝才回过神来,她红着眼,欲转身离开。
却是见那大理寺的大门打开,那高高在上,沉稳霸气的首辅着一身墨绿官袍,板着张脸走了出来。
他生得极高,那两个把守大门的官兵比他矮上一截。
两人见了他,忙哈着腰行礼,那人低低应了声,便径直朝沈青枝这边走来。
沈青枝一颗心疯狂跳动,几日不见,那人竟比往日还要英俊几分,她忙攥紧帕子欲行礼,却见人直接无视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只留下独属于他身上清新淡雅的鹅梨果香味。
沈青枝:“……”
“小姐?大人这是?”
冬葵也不解。
沈青枝不语,只望着那人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