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他赶紧转移开视线。
最终他老妈也没愿意,说大冷天的去山里等于找罪受,让他自个儿去。陈文柏想想自己要是去了,一整个寒假都只有她自己照顾自己,总是不放心,于是跟那个同学打了个电话,算了。
外头细细簌簌下起了雪,陈文柏坐在窗前陷入无妄沉思。也许路明炀此刻正在北欧滑雪?他那么喜欢运动,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他打开微信朋友圈,刷新几次都没路明炀的最新动态。不对啊……以前哪怕只是玩一下午滑板都会发个照片的……
该不会又把他屏蔽了吧。陈文柏顿时气馁。想想又觉得不应该,两人现在关系已经缓解那么多了,路明炀怎么可能无端屏蔽朋友圈。
想不出头绪。
老妈在楼下喊他下去烤火,陈文柏应了一声,合上书下了楼。
烤了没十分钟,陈文柏听见手机在楼上响。他磨磨蹭蹭地趿了拖鞋上去,竟发现来电人是路明炀。
“喂、喂?”
那头使劲吸了吸鼻子,跟在吹冷风似的,嗓子也哑,“陈文柏,你下来一下行吗?”
陈文柏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你感冒了?”对方的声音像病了,以至于他都没捕捉到后一句。
路明炀低低地咳了一声,听声音还跺了跺脚,“太冷了,你下来一下,我说两句就走。”
陈文柏惊讶地反应过来,“你在我家楼下?我、我马上下来!”
他慌慌张张地抓着手机跑下楼,老妈很淡定地喊了一声:“穿外套!”连头都没侧一下。
“知道了!”陈文柏抓起门口柜子上的外套就关上了门。
远远路灯下,一个高个少年裹着长至膝盖的羽绒服站在那里来回徘徊,时不时踢一下脚边的雪。路边一层薄薄积雪,偶尔小鸟惊诧飞过,掀起树叶上的雪粒,便有粉状的絮絮飘落下来,少年甩甩头,擡手扫扫短发。
陈文柏跑得气喘吁吁,鼻尖冻得发红。“路明炀!”
路明炀转过身,陈文柏跑过来才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只袋子。
陈文柏说不出心里为何如此激动。他以为路明炀现在在遥远的北欧,在看自己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的风景,可是路明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以至于连眉毛、眼睛都不切实际。
“你怎么来了?”他努力让语气不要那么惊喜。
“给。”路明炀把袋子递给他,毛线帽子裹着脑袋,刘海儿也压得就剩一点点毛尖儿,令五官极度分明。“趁热吃。”
陈文柏不明所以,接过来,里头是保温饭盒,闻味道应该是饺子。
“饺子?”
“唔。”路明炀呼出一口雾汽,“你尝尝,其实味道还可以。”
特地过来……送饺子?陈文柏没有那种自信去认为两人的关系亲近至此。
“班上每个人都有吗?”
路明炀吸吸鼻子,“我没那么闲啊。”
陈文柏的心扑动扑动地跳,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路明炀这种没头没脑的行为。他们两个月前才算是冰释前嫌,不再互相看不惯——哦不,应该说是路明炀单方面找他麻烦。之后也只是平淡地过着学习生活而已。
“你不是……去北欧旅行么?”
路明炀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北欧?”
“……听说的。”
“本来要去,取消了。”
“感冒很重吗?”
路明炀声音低了些,“还好。”
陈文柏从这句“还好”里听出点低落的情绪。
“我爸妈……”路明炀顿了顿,“他们特烦。所以没去成。”
陈文柏小心地问:“吵架了?”
路明炀嘴角忍不住撇了撇,看样子在家受了委屈才跑出来的。他咳了一声,把那股子情绪压下去,用一种别扭的声线说:
“我没别的事儿,就是觉得你这人成天懒得理人,看到你我连发火都发不出来,有助于调节情绪。”
陈文柏想笑,又觉得无奈,“我没成天不理人啊。”
路明炀擡起眼,眼里还有没消化完的少年火气,下眼眶也是红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哭过。他睫毛本就比一般人长,在那张皙白的脸上分外相称,陈文柏看着看着,居然入了神。
“我走了。”
“啊?”
路明炀说走就走了。
“路明炀……”陈文柏跟了两步,想说你拿上药。
路明炀人高腿长,走出去好远,又忽然回过头,“陈文柏,新年快乐!”
陈文柏停在原地,愣了愣,“离过年还有3天呢!”
路明炀笑了,提高嗓门道:“那我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挥挥手,跑起来,很快就不见影了。
陈文柏一个人提着份饺子站在那儿,面前是路明炀等他时反复踱步踩出来的一滩雪水,风扫着耳廓刮,就像对待刚刚在楼下等他的路明炀一样。远处的转角路灯默默亮着,令人突生异样的猜想:
路明炀会不会忽然又跑回来?
一声哗啦水声,邹祁站起身,拿了岸上的毛巾。
陈文柏咳了一声,跟着起身上岸。
“泡得怎么样?”
“挺解乏的。”
“下次团建就选这儿吧。”
陈文柏笑笑,“我觉得可以,悦悦他们应该很高兴。”
两人聊着走回更衣室,陈文柏总觉得身上残留温泉水不舒服,便说:“我想再去冲一下。”
“好啊,那边有淋浴间。”邹祁仰头喝了两口水,道:“一起。”说着还顺手拽了条干净毛巾搭陈文柏身上。
可就在两人一齐往淋浴间走的时候,陈文柏却忽然顿在了原地。
路明炀穿着浴衣站在那儿,脸色铁青,手里攥着条毛巾攥得死紧,将他们所有的互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