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芳罐头厂(1 / 2)
天芳罐头厂
“路克行不是变鬼了吗?他没有救下邹清雨?”每消除一个疑惑,高茴便能再生出一个新的问题。
霍闻川目光幽深,“这件事,恐怕得问路克行本人。”
“意思就是,我们这会儿啥也做不了,只能等十二点撬路克行的门?”傅平湘刚说完便看到一记眼刀毫不留情地向他脑门插来。
高茴的目光杀气腾腾,“能不能别用撬?”
傅平湘心里一个“咯噔”,忙不叠改口:“开,开门。”
霍闻川缓缓道:“是。”
将近十二点,口哨声却没有如前两日那样准时响起。
姜银砚平躺在床里,数不清多少次地看表,她觉得奇怪,“黎云培今晚没回来?”
霍闻川声线清润如风过竹林,“没关系,他不重要。”
姜银砚未多思,转瞬就忘记这一茬,因为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
“滋滋……滋滋……”
弥天的静谧中,广播里突然响起信号不太稳定的电流声。
大约持续十来秒后,流出一段耳熟的音乐,姜银砚今早才在广播室听到过,“《我只在乎你》的前奏乐。”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进入唱词部分的同时,伴随歌曲而来的依稀还有高跟鞋磕地的“噔噔”声,仿佛外面有一位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过来。
“邹清雨吗?”姜银砚低低地问。
“不出意外,应该是她。”语罢,霍闻川掀被下床。
姜银砚也半支起身,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跟在霍闻川后面来到窗前。
楼下105,昏昏欲睡的傅平湘霎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窸窸窣窣地朝左边挪,小声问:“你有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宋翔同样小声应他:“我听到了。”
三单元209。
高茴搂紧张晴和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到张晴和身上,心肝儿颤抖得厉害,“是不是邹清雨?”
张晴和冷声问:“你不热吗?”
听到这话,高茴抱得更紧,生怕张晴和一把推开她,即便周身已经冒出一层密密的汗,也坚决不肯承认:“我不热。”
张晴和掰开高茴的手,“我去看看。”
高茴一骨碌坐起,赶紧跟上,“我也来。”
三个房间,六个人,不约而同地站在窗帘后面,透过不足半指宽的缝隙向外看。
二楼因为有阳台,所以往房间都看不全底下的情况。
傅平湘和宋翔住在一楼,外面没有任何遮拦物,因此能一览无余。
然而他们现在只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却不见任何人影,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脚步声一直在不停地靠近,仿佛再有十来步就能到达他们的门前。
“噔……噔……噔……”
高跟鞋的声音踩入傅平湘的耳朵里,他紧张得似乎心脏都在不知不觉间由其控制,跟着那有节奏的步点跳动。
傅平湘一只手扶住墙,一只手揪紧窗帘边,眼睛满院巡睃,吓得汗不敢出,“怎么看不到人?”
还没等宋翔张口,高跟鞋的声音竟在他们的房间外戛然而止,就好像穿高跟鞋的女人此刻就停在与他们一窗之隔的外面。
傅平湘甚至感觉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玻璃窗和自己四目相对,他顿时汗毛倒竖,立马拉严实窗帘,身体不寒而栗。
见傅平湘惊恐的模样,宋翔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你……”
刚说出一个字,嘴巴蓦地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傅平湘贴近宋翔的耳朵,“嘘!别说话。”
宋翔会意地点点头,以示他知道了,傅平湘这才松开手。
二楼,姜银砚侧耳听,“高跟鞋的声音没了。”
又望向三单元,从他们房间的位置可以看到张晴和那边,依稀可见209房间的窗帘有极其轻微的晃动,姜银砚便知张晴和跟高茴两人也藏在窗帘后面暗中观察外边的动静。
霍闻川游视空荡荡的阳台,“嗯,突然停止了。”
广播里的歌曲在循环播放,原本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情歌,但逢此夜深人静的时刻却无比可怖,教人浑无欣赏的心思。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窗外,傅平湘连大气也不敢喘,双腿止不住地哆嗦。
明明已经完整地经历过两起案子,他的胆子却丝毫没见变大,依然小得像刚进迷案之地那时。
宋翔较他要好一些,脸上没有明显的惊惧神色。
时间漫长得让人发疯,虽然不敢拉开窗帘看,但傅平湘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没有走,依然站在他们的窗外。
傅平湘将胸前的观音吊坠牢牢地握在手中,心里不断地祈求神佛护佑。
门窗紧闭的屋内,氧气仿佛在迅速流失,空气变得稀薄,像须臾间被迫登进高海拔地带,傅平湘呼吸得非常费力,状态几近缺氧。
足足持续了一首歌的时间,“噔……噔……”高跟鞋的声音复又响起。
刹那间,傅平湘从高山跌回平原,终于长长地吸进一口冷冽的空气。
宋翔出言宽慰:“别太紧张了。”
“感谢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各路神仙的保佑……”傅平湘将玉坠合在掌中,感天谢地。
大约二十秒后,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停止。
“好像去了三单元。”姜银砚一直竖起耳朵凝神听。
霍闻川沉声道:“路克行的屋。”
三单元二楼。
高茴心惊胆战地问:“她不会上来吧?”
张晴和背靠墙而立,“一半一半。”
“什么一半一半?”高茴侧过头,在张晴和那双黑如染墨的瞳仁里看到显露于外的镇定。
张晴和也微微偏头,对上高茴的眼睛,“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高茴双手合十,“求她千万别上来,求求,求求……”
看到高茴这副模样,张晴和莫名地想到傅平湘,他也很胆小,每每害怕时都要捧着玉坠祈祷。
张晴和一时起了玩心,半认真半吓唬地同高茴说:“如果她不上来,那我们有可能会下去。”
“下去?”高茴欲哭无泪,“她也要找我开锁吗?”
张晴和忍住笑意,“你可以做好这个准备。”
沉默一阵,高茴双手颤抖地解开上衣口袋的纽扣,取出耳挖,辞色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悲壮:“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