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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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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这一届的新兵连属于承训部队,因此每个夜晚都会安排不同的新兵进行轮番站岗的值勤练习,正式兵应站足六小时为一岗,因是新兵所以酌减为四小时,每晚两个兵。

今天刚好轮到印邃站第一岗,九点三十分开始值勤,他出来的早,窝在宿舍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干脆八点四十就到操场上溜达。

距离站岗还有一些富裕时间,印邃寻思着拉几个单杠消消食,结果隔着跑道远远的就看到单杠架子旁边的树下懒洋洋的倚着个人影。

新兵连的宿舍楼里严令禁止吸烟,虽然没人敢管靳藤,但毕竟作为领导要以身作则才能服众,所以靳藤要是烟瘾犯得难受了,寝室屋里散味儿又慢,干脆就跑到操场上找个拔角儿的地方抽烟。

靳藤刚把第二根烟点上,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印邃——

两个人之间仅仅隔着一条跑道,印邃双手插着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操场围栏上的投光灯,洒下的光束在他的身上辉映一片……

像光环、像星芒,在夜色之下,将那笔挺的轮廓渲染的些许朦胧动人。

不知为什么,此时在靳藤的心里,那条跑道仿佛是一条银河,凛冽而唯美的横亘在他与印邃之间,看起来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看了看手里的烟,又看了看那小孩对着自己一向标志性的冷脸,无奈的笑了笑,朝印邃招了招手。

印邃不情愿的走了过去,靳藤掐了烟,剥了颗柠檬糖放进嘴里说:“今天你站岗?”

印邃盯着那浅黄色的糖纸,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靳藤看了看表说:“还不到点儿,出来这么早干嘛?不在屋里多休息休息,一会儿得站到大半夜呢。”

印邃说:“四个小时而已,我站得住。”

靳藤一乐,他当然知道这小子身强体壮、扛得住量:“行,那你慢慢站吧,多穿点啊,感冒了没人让你歇。”

说着,靳藤上前拍了拍印邃的肩膀,正打算走——

“你去哪?”

“回屋睡觉呗,还能去哪?”

印邃看着靳藤,顿了顿道:“等等。”

靳藤站定,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印邃没说话,而是走到靳藤跟前,目光仍旧出神的盯着他手里已经攥成一团的柠檬糖纸。

为什么会那么像?就连随手扔进嘴里的糖,都一模一样……

靳藤的脸总会和那个人重合,可他不是那个人,印邃清楚的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叫弘明烨,他的名字,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他不会骗他。

见孩子又盯上了那块糖,靳藤摸了摸兜,故作无奈说:“没了,最后一块糖在我嘴里,都含的没酸味儿了,你要不要?”

这一次,印邃没理会靳藤的玩笑:“你认不认识弘明烨?”

靳藤轻笑,他知道这小子早晚要问,他心里藏不住事儿。

“认识啊。”

印邃一愣,立刻抓着他的肩膀:“他在哪?他现在人在哪儿?”

“哎哎,别激动啊,怎么了?他是你什么人啊?”

“不关你的事!你快告诉我!”

“你、先、告、诉、我。”靳藤一字一顿的说,“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敢这么跟领导说话,没规矩。”

“我……”

印邃怔怔的看着靳藤,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怎么会在靳藤这个不相干的人面前情绪失控了?让他知道自己会因为在意一个人而情绪失控吗?

太丢人了,印邃腹诽。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靳藤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印邃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脸的从容不迫,眼底捎带着些伪装出的戏谑。

一心只想要见到弘明烨的印邃,内心干净而单纯,丝毫未曾察觉出眼前这个人的神情中,究竟包含着多少盘根错节的深意。

“是因为他,我才想做警察,我要成为特种兵、成为缉毒警察,只要是他走过的路,我都想走一遍,我想要成为他……他以前对我说,真正的男子汉不该在害怕的时候流眼泪,真正的男子汉,可以比任何人都坚强,他坚定自己可以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靳藤一直沉默的看着印邃,心情复杂。

那时候的小孩才十二岁,都初中了却发育不良,瘦瘦小小的个头还不及小学生,在学校门口等家长的时候被人贩子给拐走,和另外五六个同样被拐走的小孩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

其他几个小孩胆子比他还小,有两三个吓得失禁了,流的满地都是,狭仄又封闭的空间充斥着恶臭,其中还有一个小孩身患癫痫症,倒在地上抽搐着个不停,惹得其他几个小孩应激反应过烈而嚎啕大哭,把人贩子给招了进来。

那时的印邃,眼睁睁的看着人贩子抡起了一根又长又粗的铁棍,仅仅一击之力就把那个癫痫的小孩的脑袋给打得变了形,并怒斥着其他小孩不准再发出声音。

他们吓得缩成一团躲在墙角,人贩子那肮脏浑浊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却不偏不倚的定格在了印邃的身上,小孩害怕极了。

可就在此时,小黑屋的门被粗暴的踹开,不等他们反应,两声尖锐的枪响划破长空,笼罩着自己那昏暗可怖的影子应声倒地,印邃颤抖的睁开双眼,只见人贩子的双腿被子弹剖开了两个大洞,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开枪的人是一名年轻的警察,借着门外投射出的光,他的身影绚烂万丈,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震撼了印邃小小的心房。

那名警察麻利的铐上了两个人贩子,紧接着去检查地上那个癫痫的小孩,发现脖子都被打折了,脑浆迸裂,血都凉了,他懊恼的低咒了一声,若是再早进来一分钟、就一分钟,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其他的警察同志也赶了过来,有的清理现场,有的收拾人贩子,剩下的则一人抱起一个孩子离开了那间屋子。

然而把印邃抱出去的,正是那名从天而降的神,他不是真正的神,可在印邃的心里,他却能够比肩神明。

靳藤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的真实年龄也不过刚满十八周岁,不管是在特种部队还是在缉毒支队,都被一堆老大哥当“儿子弟弟大侄子”照顾着,可那时候看着怀里那哭哭啼啼的小孩儿,他竟然有种喜当爹的感觉。

那小孩是他见过的小孩里最能哭的一个,足足抱着他哭了半个钟头都不撒手,无奈之下,他往那孩子嘴里塞了颗糖,把孩子酸的瞬间哭不出来了。

他告诉那孩子,真正的男子汉可以流泪,但不该在这个时候,因为在他害怕的时候,总会有更多比他更害怕、更需要保护的人,如果他想要去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就要坚强起来,坚定自己可以比任何人都坚强、坚定自己可以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想不到,当年那轻描淡写的几句安慰,那孩子竟一直记在心里,记了那么多年。

如果六七年前,有人告诉靳藤,他救的这个看起来还没发育完全又爱哭的弱鸡小趴菜,若干年后会长得比他还高、还强壮,脾气又倔又硬,从新兵连直接干到了特种部队成了军中精英,复原以后又当上了EGS武警部队的队长……?靳藤一定觉得那人脑子进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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