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2 / 2）

安迪的话似乎不再毒舌，克里斯的笑容里，却流露出几丝苦涩：“安迪，其实我…”

安迪擡起机械手，阻止他继续出声。

它也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顾逸风身边恳求道：“主人，请关闭我吧，至少我下次苏醒，还能活着见到你们。”

能说出这句话，安迪显然清楚，自己的机体状况已进入极点。

纵然往前表现的如何不在乎，在生命抵达尽头时，无论是谁，仍会腾升起活下去的念头。

“安迪…”

穆舟近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话：“其实，你不是机器人，对吗？”

这一句话，又让气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与之相反的是，在场每个人的内心，都掀起了波涛骇浪。

安迪一字一顿道：“穆舟，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会是…”

“你的身体构造是机械不错，可你的记忆核心，却不单单是机械品这么简单。”

穆舟说着，拿出那颗克里斯给予的能源道：“这颗所谓的能源，虽呈机械品样貌，但里面所存在的物质，却存在一定的生命活性。”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拥有它，再配合克里斯的机械技术，确实能实现让机械体拥有人类的智慧感知，也就是所谓的自我意识。”

穆舟步步紧逼：“安迪，我说得，对不对？”

安迪仍是一副机器人的平淡语气：“穆舟，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这些话，都太过荒谬吗？我就是机器人，怎么可能拥有自我意识。”

穆舟眯起眼：“抱歉，我只相信所看到，所研究调查到的。”

见安迪仍要加以反驳，身后的克里斯打断了安迪的话：“安迪，不要再隐瞒下去来，这件事，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制造者…”

克里斯叹了口浊气道：“穆舟，你说得没错，安迪它，确实拥有和人类别无一二的生命活性。当初我在外星偶然得到这个能源时，也未曾想到，我竟然真能将其中的活性物质提炼转移，结合人类脑细胞，成功运用在机器人身上。”

“但也正如我所说，这种特殊能源极其罕见，且因为物质活性缘故，用它制造的机器人，其记忆核心损耗将格外严重，且一旦破损，就不会有任何可修复机会…”

克里斯说道这，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但一切的事实，也因这些话，而全部明了。

安迪见穆舟并没有分毫变化的面色，询问道：“穆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端疑？”

“很早，当初我为你制造记忆核心时，就发现了疑问，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你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和真正的机器人相比，大相径庭。”

穆舟说到这，看向顾逸风：“作为你的主人，少将他，应该早有所察觉才对。”

顾逸风与安迪对望，见安迪很快就承受不住挪开眼，闭了下眼道：“我知道你和普通的机器人有所差异，但未曾往生命活-性方面想，毕竟存在自我意识机械的机器人，对于人类而言，是无法被应允的…”

机械体产生自主意识，无论是对何种星球的何种人类，绝对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穆舟听到此，也迅速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克里斯的眸中多了几分诧异：“你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会…”

克里斯点头，眼底深含苦楚：“是的，在我利用那特殊能源，成功制造成这些机器人而沾沾自喜后，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拥有人类意识的它们，不甘愿蜗居在我这种小地方度过慢性死亡。它们和人类一样，渴望自由，渴望生活。但我也明白，它们绝不能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大众眼底。”

“为了满足它们的要求，我在它们的系统中强行植入无法暴露真相的指令后，以售卖服务型机器人的方式，将它们送往各处家庭，希望它们体验到人类的生活，直至记忆核心步入终结，而消损于世。”

“但我又忽略了一件事，进入人类生活中的它们，对它们所处的家庭，甚至是人类，皆产生了不同的感情，而记忆核心所能维持的寿命，对于这个长寿的时代而言，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克里斯说到这，声音已经哽咽到无法再出声。身为制造者的他，早已经无法将它们再视作是机器人。

安迪滚上去，替他擦去老横的眼泪，给他倒了杯水，直到悉数灌下后，才逐渐平稳下来。

克里斯呼出数口气，继续道：“正如我所料，四十多年过去，这些机器人皆因为核心老化问题，重新回到这里，祈求我对它们进行救助。”

“我虽然还有一次可以延长寿命的机会，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错下次了…”

他转向顾逸风道：“正如你所说，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这件事，本就是违背常态的存在…我以能源耗尽为由，拒绝了所有机器人的请求，我想将一切，都终结于此。”

“以至今日，也仅剩下安迪在内的，两个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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