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稍晚点时候，招呼服务生的人越来越多，宋慕声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偏还有人大着舌头，到处惹是生非，拿着酒瓶乱摔，嘴里还骂骂咧咧。
玻璃碴子洒得到处都是，马戏团耍猴的都没他这么会团团转。
偏他乱窜的地方，还是宋慕声负责的区域。
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和呕吐物，宋慕声重生回来，第一次想再死回去。
“顾客您好，麻烦你这边站下。”
这句好声好气的话，几乎透支了宋慕声的耐心。
“你让老子哪凉快哪站着去，你他妈谁啊你，敢这么对老子说话。”
宋慕声在心里原封不动地将这句话还给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瞪了他一眼，沉默地扫地去了。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男人瞧得不到回应，借着酒气撒疯：“你他妈一个臭服务生，也敢对我爱搭不理？”
舞池中的男男女女还在不知疲倦地跳舞，酒疯子跟服务生的口角，只引起离得很近的个别人的关注。
这些人嫌恶地扫了一眼两人，像怕传染上什么病毒似的，皆纷纷转过头去。
宋慕声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顾客你误会了，这太吵了，我刚才只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男人长长地“嘁”了一声，接着往地上吐了口痰，轻视地瞧着宋慕声。
“真没种。”
他欺身向前，手往宋慕声屁股伸过去：“长得跟个娘们似的，来这勾引谁呢。”
宋慕声猛地推开他。
他还想一脚踢过去，不过忍住了。
酒气混杂着其他呕吐物的气味飘过来，这人身上的味道让他想吐。
宋慕声咬了咬牙，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扔了扫把，跑到打扫间去了。
他洗了一把脸，刚才推开男人的手洗了又洗，在水龙头下哗哗的水流下，撸起袖子，胳膊也冲了几遍。
宋慕声望着镜子里的这张脸，这张陌生的脸。
这钱，是他必须要挣的吗。
这种工作除了能赚几个‘臭’钱，不能为他和社会带来哪怕一丁点价值，真的有必要再做下去吗。
上辈子他是和很多人结过梁子。这种性格，不结梁子才不正常。
可别人骂他，自己不能骂回去，这还是第一次。宋慕声没吃过哑巴吃黄连的这种苦。
过了几分钟，宋慕声下定决心出去辞职。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宋慕声能做的工作可多得很。
第一天工作就辞职，说出去很丢人？
哪呀，这叫及时止损。
“啧啧啧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仗着喝点小酒，真以为自己是大爷呢。能得不知道姓啥了。”
音乐声太大，周围人正常的交谈，都变成了窃窃私语。
宋慕声想着先把丢在地上的扫把收拾进来，过去时，发现寻衅滋事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他有点奇怪。他也没在里面呆多久吧。
宋慕声犹豫片刻，憋着呼吸，拿起扫把扫地。有始有终吧。
刘经理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蹿了出来，吓了宋慕声好一跳。
择日不如撞日。“刘经理，我有话跟你说……”
“小宋啊，”刘经理看见他，眼睛都笑没了，亲切地说：“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有了周密这个前车之鉴，宋慕声怎么看刘经理怎么不怀好意。
“什么？”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这挑事？”
刘经理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已经赶他出去了，绝对不让这种没素质的人影响咱们酒吧的形象。”
“哦。”
宋慕声心道你这么日理万机，怎么突然管起这种小事来了。
他哑然失笑：“刘经理，其实我想跟你说……”
“你不用说了。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是不是累了，我找了个人替你，你先去休息会吧。”
“？”
宋慕声心直口快：“经理您这是隐晦地辞退我了吗？”
刘经理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愣了一下，手顿时摆得像拨浪鼓。
“小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工作做得这么好，这么认真负责努力，我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这么优秀的员工，瞎了眼我也不会辞退你的。”
“……”
怎么听着这么像阴阳怪气呢。
宋慕声本来没觉得自己名字怎么着，可简简单单的‘小宋’俩字，到了刘经理口中，再传递到空气，就变得无比别扭。
“我要跟你说的是，我明天不会……”
刘经理慌张地看手表：“小宋啊，我还有事要忙，你先找个地歇着哈，我忙完了去找你。”
宋慕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想讨好他。
他又不傻。
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没有任何能让一个昨天还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人，来讨好的资本。
可这种态度，不是刻意迎合，又能怎么解释。
宋慕声擡头，一个年纪跟原主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在扫地。
这人的腰弯得很厉害，或许是长年的伏案让他变成这样。也许是劳作。
“你别动，”宋慕声试图制止他，“这是我的工作，我来就好。”
“刘经理让我扫。”
男生跟他对视一眼，很快低下头去，忙自己手头的活。
这是一张平凡的脸。麻木的脸。
只这一眼，脸盲的宋慕声，压根记不住他长什么模样。
可弱化掉五官，那种逆来顺受的神情，留到了宋慕声心里。
“这是我的工作，我来吧。”宋慕声执意。
“那好吧。”
男生看他语气坚决，也不再坚持：“这是你自己要求干的，刘经理问起来，也跟我没关系。”
宋慕声忍着恶心将地扫干净。
那些减肥的人真该来看看，来这看一眼，保证十天半个月不想吃饭。
他刚到卫生间，后侧便有人拍他肩膀。
转头一看，又是中午学校里那个奇怪的男人。